星宿看起来就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她从客厅里走出来,脚步放得很轻,但星宿还是发现了,于是他抬起了头看向她,露出一个清淡的笑。“怎么这种表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纪年。”
“星宿,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去了。”她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半跪下来,把脑袋靠在他的腿上,温软的声音带着一点儿害怕。
“可是我不想回去啊。”他仿佛在叹息。
她把眼睛闭上,伸手抱住他的腰,鼻间满是他清新的气息。“拜托,和我一起回去吧……眼睁睁地看着你一天天衰弱,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就算回去后,我不能再见到你,可是只要知道你还活得好好的,我就能很安心地等待重逢那天。”
“……”
“星宿,我们回去吧。”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啊,我想再看一次星宿跳舞的样子,还想要星宿背我走完整个阳明山,我害怕看到你站不起来的样子,害怕有一天你就这样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
“星宿真是太自私狡猾了,看着我这么痛苦,却还无动于衷,完全不在意我担忧恐惧的心情。”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将他的睡衣染上点点的水迹。
星宿看着遥远的天际,神色寂寥而安静,他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声音近乎温柔,仿佛是在劝诫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是啊,我一直都是这么自私又狡猾的,所以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啊。”
她把脸埋在他的腿上,声音闷闷地说:“已经迟了……”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爱纪年你啊,我只是觉得寂寞才把你留下来。纪年其实是个傻孩子,一直都这么傻,我都不忍心继续骗你呢。”星宿叹息着说,伸手推开了怀里的少女,眼底只余冷淡的光芒。
她的身体一僵,怔怔地看着那张秀丽的面孔。
被晚霞笼罩着的少年,依旧优雅得惊人,表情冷淡得不似真人。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觉得很害怕,仿佛溺水般的痛楚将她整个人淹没,一股股的凉意侵进她的心脏,抽痛着抽痛着,几乎连呼吸都不能了。
“星宿,你说谎。”她用如此冷静的声音说,“你是怕你死了,我会伤心。”
“傻瓜,我只是不再说谎了。”他摸摸她的脸,将她眼泪擦干,“哭得真丑。我怎么可能会死啊,只是器官衰竭综合征而已,玉越家什么都没有,只有钱,可是这种时候钱却最管用,我全身上下的器官都换掉,我会活得比普通人更长久。”
“我不信。”她睁着眼睛看他,眼泪已经干了。
“可这都是真的啊。明白吗?我已经厌倦了你,所以不想再对你说谎了。你很可爱,就像宠物一样温暖,可是我不再需要你了。”星宿温和地说,他从未用如此温和的声音与她说话。
“……”她不明白。
“元纪年,就这样吧,不管是怨恨还是报复,我都会等你。”冷淡而冷静的语气,没有情绪的眼睛,他就这样看着她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滚滚仿佛就在耳边,闪电在天际划过,照亮了冷清的病房。元纪年从沉沉的梦魇中惊醒,刘海被冷汗浸湿,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张着嘴巴喘气。
“是噩梦吧,一定是在做噩梦。”元纪年颤抖着对自己说。
星宿根本不可能会对她说出“我已经厌倦了你”这种残忍的话,他不舍得伤她一根头发,她受伤痛苦,他会比任何人都担心,会内疚没有将她照顾好。所以,刚才只是噩梦而已,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