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默。奎因舔了舔嘴唇,“这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弗兰克会倒在约瑟夫房间的下方。因为他将在一瞬间捡起那把枪!”
“凶手也可以把枪直接抛到弗兰克所在的位置,不是吗?”理查德摸着胡子。
“对,凶手的确可以。但是有两点不允许凶手这么做,第一,时间上的不允许。凶手开枪之后得迅速将它丢出窗外,然后再把窗户关起来。他稍慢一步,同住二楼的人就会发现他的行动。屋外又是漆黑一片,他没时间去寻找弗兰克所在的具体位置。第二,脚印上的不允许。如果凶手没扔准位置,雪地上弗兰克的那排脚印就会显得错乱。”
“弗兰克又是怎么死的?”亨利问道。
“被人用雪地上的那把枪干掉的。那把枪当时的确没子弹,然而第二声枪响又是那么的真实。看到约瑟夫的尸体,这就让人们想到了另一把枪。可事实上,它根本就不存在。这个案子完全被假象所颠倒,第一个死者在你们看来是弗兰克,但事实上是约瑟夫。各位发现了约瑟夫的尸体,可当时死的却是弗兰克。”奎因收起眼镜,“这案子根本不需要两支枪。凶手只需拥有两颗子弹就够了,你们所看见的枪就是本案唯一的杀人凶器。”
“我们再把问题回到弗兰克身上。那件木铠甲非常特别,除了衣服和裤子,甚至连手套和鞋子都是木制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再简单不过了,别人抬着他的时候,无法感觉他的脉搏在跳动。弗兰克用那件木铠甲很好的演了一场诈死的戏!”奎因接着说,“当我和父亲接手此案时,我们立刻想到了遗产纠纷。可是我却一直被这样两个问题紧锁,约瑟夫得了癌症,他活不了多久了。为什么凶手不把目标定在兄妹身上?那样的话,他可以得到双倍、三份甚至全额遗产。但他没有,为什么?弗兰克从未来过这座别墅,但他今天偏偏来了,为什么?”
“在我和奎因警官分析案情的时候,他说了句杀了约瑟夫没半点好处的话。这让我的思维一下清晰起来,如果在座有谁想杀死约瑟夫?马洛,随时都可以下手。为什么偏偏挑今天?啊哈,我已经嗅到了凶手的真正目的。如果杀掉约瑟夫没有半点好处,那么杀掉弗兰克呢?设想一下,这里有多少人会和一个木匠来往?杰西亚只是在屋子里照顾梅森,路易斯只认识赌徒,亨利的交往对象全是女性。只剩下一个人了,而这个人在第一次枪响之后,表示约瑟夫没事,将弗兰克抬进储藏室时,他又声称对方已经死了。然而事实都与之完全相反,迷惑警察、颠倒黑白的正是这个人。西蒙?福琼医生,为了杀掉弗兰克,你害死了约瑟夫。”
除了医生本人,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瞪着西蒙。医生突然拽起身边的妮奇。他抱住姑娘的腰,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号手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都离我远点儿!”
“奎因!”妮奇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别再做傻事了,西蒙!”班斯队长用枪指着他,“把她放了,跟我们回去!”
杰西亚也哭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都是为了你!”西蒙的情绪失控,他拿刀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波特小姐的脖子已经被锋利的手术刀割了道不太深的小口子,她吓得忘记了疼痛。医生看着对面的女孩,“你在装傻吗?这全都是为了你!”
“以为你能逃得掉?”警官挪向持刀的凶手。
“别过来!”他刚想这么做,就被埃勒里制止了。奎因先生瞬间徒手抓住了那把手术刀,妮奇?波特晕倒在地。几名警察箭步上前,顺势将他的脑袋摁在地板上。
7
星期一中午,J.J来到87街的公寓。他走进埃勒里的卧室,大师正靠在床上读一本英国侦探小说。
“你好,法官。”他放下书,“随便坐,坐啊。”
法官摘下帽子,走过去,“手怎么样了?”
“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去上钢琴课了。”奎因给我看了已经解下绷带的右手,伤口没我想象的那么严重,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我坐在他的床边,“有个问题,西蒙为什么杀弗兰克?”
“噢,别这样。”他懊恼的摇着头,“我不想再谈那个案子了。你可以去问妮奇,她就在你后面。”
我回过头,波特小姐端了杯中国茶在门口站着,“给您,法官!拿好了。”
“谢谢。”我将茶水丢在床边的圆桌上,“波特小姐,请问弗兰克为什么被杀?”
“埃勒里没告诉你?”
奎因半眯着眼睛,“告诉他吧,小喜鹊。”
“好的……小喜鹊?”妮奇双手叉着腰,撅起小嘴的样子非常可爱,“埃勒里,你这只卧床不起的泥鳅,以后不准你这么叫我!”
如我所料,埃勒里又反击了,“干吗,干吗?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吗,姑娘?法官,你当时真应该在场,看看眼前这丫头是怎么哭鼻子的。”
“埃勒里!”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因!”大师冲她眨着眼,模仿着妮奇那晚叫他名字的样子。
“我那是在叫警官,小猪仔!”
“拉倒吧,你自己心中有数。”
“行行好吧,二位!”我忍不住从床上起身,“拿我寻开心另挑个日子怎么样?”
“对不起,法官。”只有姑娘表示了歉意,“您想知道什么?”
听了这话我完全懵住了。她好像察觉到自己犯了糊涂,“对不起,是弗兰克。对,是弗兰克。他欠了医生的钱,还得了肺病。有一次,福琼医生在蒙特里斯的一间小酒馆内听见喝醉的弗兰克说,他要占有杰西亚。深爱着女孩的老医生为了不让这事发生,决定在弗兰克动手之前先干掉他。医生主动找到了弗兰克,他和弗兰克达成了一个协议,帮他演一场戏,欠款不必偿还,还可以免费为他治病,木匠当然不会拒绝。”
“杰西亚从不出门,怎么会让弗兰克看见?”
“她第一次来到蒙特里斯镇时,正巧被弗兰克发现了。”
“所以他按照医生的要求,做了那件木铠甲?”
“是的。”
“并且朝上面开了一枪?”
“没错。”
“亨利对杰西亚态度不佳,医生为什么不对他下手?”
“他当然会下手,那是他的第二个计划,不过那个混蛋大夫没机会去实行了。”
我完全明白妮奇为什么要骂医生,“奎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凶手是西蒙的?”
“听说梅森玩了他的听诊器。耳聋的梅森根本不可能听见什么,但医生却骂了他。是因为梅森调皮惹他生气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梅森玩他的手电筒,大夫又为什么没责备他?医生为什么要在乎一个聋子去碰他的听诊器?埃勒里认为,听诊器里大有文章。结论是正确的,第二颗子弹就藏在听诊器里。至于那把枪,从上个星期四开始,就一直被放在他身边。”
“好家伙,我算是服了。”我拿起帽子,“非常感谢你,波特小姐。还有埃勒里,见到你没事真让人高兴。埃勒里?”
奎因先生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