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德试图保持冷静的表情,但他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了。
“我说,”他尚未完全打开门,就急切地说,“你不能这么做!”
伊芙的惊恐并没有消退,相反更加强烈了。但是她继续梳理着头发,也许是想用她的动作来掩饰紧张的情绪。她听到自己在不由自主地说话:“我就知道是你。”她的语调平静,“你是不是发疯了?”
“没有!我 ”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别这么大声!”
“我爱你。”奈德伸出了双手。
“你原来向我发誓说把钥匙搞丢了。这么说你又骗我了?”
“我们现在没必要争论这些琐碎的小事。”在奈德看来,这确实是最无聊的小事,“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家伙吗?”他轻蔑地说出了名字,“罗斯?”
“是的。”
他们两个人都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两扇面向街道的、拉着窗帘的窗户。很显然,他们两个人脑子里都转过了同样的念头。
“我能不能提醒一下,你似乎忘了最基本的道德准则?”伊芙问道。
“只要我爱你,我就不在乎这些。”
是的,他快要哭出声音了。在装腔作势?伊芙认为不是。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奈德平时面对世界的懒散的嘲讽态度和自以为是的派头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但是这种表现转瞬即逝,奈德又恢复了往日的态度。他走进了房间,把帽子扔在了床上,然后坐进了一把安乐椅。
伊芙强忍着没有尖叫起来。
“在街对面 ”她开口了。
“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伊芙问道。她放下了梳子,猛地转过身,面对着奈德。
“我知道那个老头子,莫瑞斯·罗斯爵士 ”
“是吗?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我知道他每天都待在街对面的房间里,会熬到很晚。”奈德说,“他在那里研究他的收藏品,诸如此类的东西。从他的房间窗户能直接看到这房间。”
卧室里相当温暖,有浴盐和香烟的味道。奈德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一条腿挂在扶手上。他环顾着房间,脸上出现了嘲讽的表情。那不仅仅是一张英俊的、有个性的脸:他的前额、眼睛、嘴角的线条都表现出了丰富的想象力和机敏的思维。
他看了看熟悉的、贴着暗红色锦缎装饰的墙壁;他看了看数目众多的镜子;他看了看铺着被单的床和扔在床上的帽子;他又看了看梳妆台上方仅有的光源。
“他们都是圣人,对吗?”他暗示说。
“谁?”
“我是说罗斯家族的人。如果那个老头发现你在凌晨一点热情地接待一位老熟人 ”
伊芙想站起来,但是又坐了下去。
“别担心,”奈德尖刻地说,“我还没有卑鄙到你所想象的程度。”
“那么请你离开这里,行吗?”
他的语气显露出了绝望。
“我只是想知道,”他固执地问,“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为何要嫁给那个家伙?”
“因为我碰巧爱上了他。”
“胡说。”奈德不以为然地把这种说法甩到了一边。
“你有什么想说的,要说多久?”伊芙说。
“不可能是因为钱,”他思索着,“你的钱够多的了。肯定不是这么回事,我的小甜心,不是为了钱。应该是反过来。”
“你什么意思,应该是反过来?”
奈德直率而恶意地说:“你想想看,那个老山羊为什么急着让他一本正经的儿子娶你?是为了你的钱,我亲爱的。所以别冒傻气,就这么简单。”
伊芙真想拿起她的梳子扔到他身上。他又在试图摧毁她所想要追求的东西 这是他以前惯常的做法。
他惬意地坐在椅子里,他的领带从深棕色的大衣里面露了出来;他的脸色凝重,就像一个真正在试图解开难题的人。伊芙觉得胸口有一股怒气,她很想大叫大嚷一番。
“我猜测,”她对奈德怒目而视,“你以前遇到过罗斯家族的人?”
奈德很严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并不认识他们,真的不认识。不过我搜集了关于他们的所有信息。整件事情的关键 就是 ”
“既然说到这儿了,”伊芙说,“你为何不把钥匙还给我。”
“钥匙?”
“这所房子的钥匙就在你的钥匙串上 你手上正摆弄着的钥匙。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让我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