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猎手(7)

“阴气森森的房子,好吧,”雷斯垂德压低嗓门说,拽了拽门铃绳,“哈!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做什么,格里芬医生?”

门开了,一名长着红胡须的高个男子站在门口,身穿一件松松垮垮的宽外套和一件灯笼裤。他把我们挨个狠狠瞪了一遍,我注意到他那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和急遽起伏的胸膛,说明他内心其实既害怕又紧张。

“难道我走出一英里远也需要你的允许吗,雷斯垂德先生?”他吼道,“你那该死的怀疑已经煽动全村人都与我为敌了,这还不够吗?”他伸出一只大手抓住我朋友的肩膀,“你是福尔摩斯!”他热切地说,“我收到你的字条,所以赶过来了。谢天谢地你说话算话。在我看来,只有你才能把我从绞架下救出来了。唉,唉,我真不是个东西!我把她吓坏了。”

戴尔小姐低低呻吟一声,用双手把脸捂住。

“我精神压力过大了,一切……一切都乱套了!”她呜咽道,“噢,你们想象不到有多么可怕!”

我对福尔摩斯着实相当恼火,因为当我们围在那哭泣的姑娘身边好言相劝时,他仅仅是对雷斯垂德说了句死尸可能还在里面什么的,然后就转过身大步走进屋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

过了好一会儿,我和雷斯垂德才匆匆赶上他。我们经过黑沉沉的宽阔大厅,穿过大厅左侧的一扇门,往一间点着蜡烛的房间里看了一眼,里面高高堆放着已半枯萎的鲜花;福尔摩斯修长瘦削的身影停在一口敞开的棺材前,俯身审视那具裹着白色寿衣的尸体。他弯下腰,直至他的脸和尸体的距离只有几英寸。烛光在他的镜片上跃动。在他检视下方这具一动不动的东西期间,周遭是一片绝对的死寂。随后,他缓缓直起腰,转身离开。

我本想开口,但他急匆匆掠过我们身旁,一言不发,径直往楼梯走去。上到二楼,雷斯垂德领我们来到卧室。只见昏暗的光线下,诸多身形硕大的家具幽影浮动,阴气森然,桌上那盏台灯旁边摆着厚厚一本翻开的《圣经》。葬礼花束那病恹恹的窒息感,以及整座房子的潮湿阴森,仿佛如影随形。

福尔摩斯双眉深锁成两道浓黑的墨迹,手脚并用在窗台下爬来爬去,用镜片检查每一寸地板。我厉声质问,他便站起身来。

“不,华生!这些窗户三天之前并没有打开。如果刮那么大的风还开窗的话,我肯定能发现一些痕迹。”他吸了吸气,“但也没必要打开窗户才能下手。”

“听!”我说,“那怪声是怎么回事?”

我仔细查看那张床,包括床帘和又高又暗的顶篷。床头边一张堆满蓬头垢面的药瓶的小桌吸引了我的目光。

“福尔摩斯,这就是死者的金表!就放在那张小桌上,还在走动。”

“你对此很惊讶吗?”

“当然。都过去三天了,他们还会给它上发条么?”

“不会。给它上发条的人是我。我去查看楼下的尸体之前就来过这间卧室。事实上,我从村里赶到这儿,目的就是要把大地主崔朗尼的手表时间准确地调到十点钟。”

“你说什么啊,福尔摩斯……!”

“瞧,”他急忙走到那张小桌旁,“我们发现宝贝了!看这个,雷斯垂德!看看!”

“可是,福尔摩斯,这只不过是一小瓶凡士林,在任何一家药店都能买到!”

“正相反,这就是套在凶手脖子上的绞索。不过,”他沉吟道,“还有一个问题仍在困扰我。怎样才能成功利用利奥波德?哈珀爵士呢?”他突然转向雷斯垂德,问道,“他住在这里吗?”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