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女人故事(1)

夜深了,我们还静静地坐在火盆旁边。我又感到幸福寓于淡泊:一杯酒、一颗栗子、一只蹩脚的炉子、大海的呼,啸,足矣。但要体会到这一切是幸福,就得有一颗淡泊的心。

“左巴,你结过几次婚 ”我问道。

我们两人都有几分醉意,但并未因得此难以言喻的幸福而痛饮。我们只不过是两只依附在地壳上生命短暂的蝼蚁。我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深深地感觉到这一点。我们找到靠近大海的一个惬意角落,在芦苇、木板和空汽油桶后面,我们相互偎依,心中感到恬静、友爱与安宁。

左巴没有听见我的问话。谁知道他的心思跑到我的声音达不到的哪个海洋去了。我伸手用指头戳了他一下: “左巴,你结过几次婚 ”我又问了他一次。他吃了一惊,这回他听见了,挥动着他那大手答道: “你现在想调查什么 我不是个人吗,我当然也干过蠢事。我管结婚叫大蠢事。愿结了婚的人们原谅我!我干过大蠢事。我结过婚。”

“好,那么结过几次 ”

左巴使劲搔动,想了一会儿才说:

“几次 正经八百地一次,就这一次。半正经八百地,,两次。要说不正经地,一千次,两千次,三千次。你叫我怎样计算呢 ” “跟我说一点吧,左巴。明天是礼拜天,得刮脸,穿新衣服,上布布利娜老婆子那儿去。没事儿干,今晚可以多聊聊。说吧。” “说什么呢,老板 你真要我讲这些事儿 正经的结合没有味道,就像一道没加胡椒的菜。有什么好说的 当圣徒从圣像上看着你,为你祝福,拥抱还有啥劲。我们村里有一句话:‘偷吃的肉才香。’你自己的老婆,不是偷来的肉。可那么多不正当的结婚现在又怎么记得起来呢 公鸡计数吗 你说!可是,我年轻时,我有一种从跟我睡过觉的女人那儿剪下一绺头发的癖好。所以,我身上总是揣着一把剪刀,甚至上教堂,我衣袋里也装着剪刀。我们是男人,不知道随时会出现什么情况,不是吗 ”

“我就这样收集女人的头发。有黑色的、金黄色的、深棕色的,甚至还有白发。积攒多了就把这些头发装满一枕头,是的,一个枕头。我把头枕在上面睡觉。不过,冬天我才枕它。夏天太热。后来,过了一些时间,我感到腻味,枕头开始发出臭味,于是我把它烧了。”

左巴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的账本,老板。”他说,“枕头烧掉了,我腻烦了。我原以为不会攒太多,后来发现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就把剪子扔掉。”

“那些半正经八百的结婚呢,左巴 ”

“哦!那倒是不缺乏魅力”,彳电傻笑着答道,“嗬,斯拉夫女人,可开放啦!她们从来不问‘你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回来晚了 到哪儿过夜去了’ 她们什么也不问你,你什么也别问她们。自由嘛!”

他伸手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光,剥了一颗栗子,边嚼边说。

“有一位斯拉夫女人叫索芬卡,另一个叫努莎。我是在诺伏罗西斯克附近的大镇上认识索芬卡的。那是在一,个冬天,下着雪。我到一个矿去找工作;路过这个村庄,停了下来。这天正是赶集的日子,周围各村的男”男女女都来到集市上或买或卖。这年饥荒,天气很冷,人们把所有的东西,连圣像都卖了买面包。

“我在集市上转悠时,看见一个女青年农民从一辆双轮马车上跳下来。这是一个豪爽泼辣的女人,身高两米。一双大海般的碧蓝眼睛,那臀部……真是一匹纯种牝马……我目瞪口呆。嗨,可怜的左巴,我心想,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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