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刚好也是肚子疼的汪家婆娘,把我太奶奶的手段看得雪灵清。他们都晓得这种手段厉害了,好在也没有什么难学,一看入眼个个都会。等后面三个五个的佟家人追到屁股后,手上又没有石头好丢,就往胯裆底下摸出宝贝来,朝佟家人的脸上赏过去。那些佟家人老早就有防备,一看汪家婆娘摸胯裆,就比抽他的筋剥他的皮还难过,都拼命往后头退,有的一不小心骨碌碌滚了下山。
我太奶奶一看这个场面,仗又打赢了,马上命令下去:唱起来!唱起来!
那几个婆娘就跟牢我太奶奶,又是劈巴掌做戏,又是恶恶毒毒唱起来:
尝了我的骑马布,你短命死到石垅窟!
尝了我的骑马布,你畚箕扑到西洋坞!
尝了我的骑马布,我叫你一命就呜呼!
出了江山到龙游,一爬爬到桃源岭,也是山坞窟窿里的一个村坊,零零星星有几份人家。汪家老小挤到两个老人家的门口,想寻点位置困困,弄点什么吃吃。两老心好,看这么多的人逃出来讨饭,也没舍得赶走,还拎出整畚箕的红薯给大家吃。
男人家都背锄头到菜园里帮衬做工夫,带便摘些黄菜叶子野菜叶子下来;婆娘们洗红薯的洗红薯,烧锅笼的烧锅笼,没有多久就烧出一锅的红薯粥来,分给大家吃。大家吃得饱,困得着,第二天爬起,个个都想留下来开始过日子。当家人商量过了,这里离江山太近,佟家人容易寻到,还是再逃得远点好。
丁丁当当挑着破担子,大家又开始动身,心里倒没有原先那样慌张。汪家那个老婆婆,站在篱笆边不肯走。龙游两老走过来,看到篱笆上有两根老丝瓜吊在那里,晓得她想讨去做种,就答应让她摘去。汪家老婆婆摘下来塞到心头孔里,多谢了两老,说:这个东西是宝贝,挖出子来可以做种发苗,洗干净晒燥的丝瓜包,雪白光烫,收血收得快哩,我要送给我们汪家顶强的女人。
我太爷爷挑的担子里没了粮草只余几样好用的家伙,太奶奶挑的棉被衣裳一样没少,爷爷挑的菜篮老早空了,里头是路上摘来的几把野菜叶子。汪家须家的男人家女人家,挑的担子也都差不多。一只只空菜篮晃里晃当,满路摇摆过去。
我们汪家人会有今天这种讨饭样的罪过日子,除了怪两个福建人,顶要怪的就是我们汪家一个短命的光棍佬。这个光棍佬太懒病,不肯做,没有一个女人家欢喜。他自己还不承认没用,讲身上一把狗头铳生得很厉害,身子弱的女人家吃都吃不消,只有狗娘嬉得他遂意。有几个小鬼头就忖出鬼主意,特意在搞戏的时景把他那把枪挖了出来,一看,嗬哟,比狗身上那个家伙还大得吓人,就都叫他狗卵泡。有些人嫌这个名字太肉麻,就变了音叫他狗能跑。
狗能跑一天到夜不想做事,汪家大人索性就派这个懒汉到坟头边上去候野猪。佟家派人来候坟,名头上讲候山,我们就讲候野猪,怕野猪吃红薯苞萝,省得他们私下动手发洋财。哪里想到这个狗能跑懒得出奇,野猪棚老早搭好了,就是不肯去歇。有两个姓须的小鬼,不晓得我们搭野猪棚是打坟头的主意,有心帮衬我们让狗能跑早点歇到野猪棚里去。他们就寻到狗能跑说笑,讲那个候坟的佟家女人多少多少齐整,两个奶子生得有多少多少的大,还编了歌,用我们的安庆腔拿来唱:
佟家女人奶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