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东西意味着他还活着(1)

没有比爱食物更诚实的爱。

——萧伯纳

厨房的窗户都大敞四开着,通向花园的门也是一样。我们的主厨正在做着他“最爱做的事”——打扫卫生。如果没有这烦人的清洁工作,他的工作会为他带来更多的乐趣。不过那恐怕是白日做梦了——他继续擦洗着,先是灶台,再是料理台,然后是擦地板,在一整天的烹饪之后,这项工作是必需的。当傍晚他的义工同事来接他的班时,她所看到的应该是间一尘不染的厨房。

晚餐他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牛肉蔬菜馅的玉米饼包、鸡蛋沙拉还有洛林糕都做好放在冰箱里。还给其他给客人准备好配餐,面包、奶酪、风干火腿、小洋萝卜、黄油还有橄榄。鲁培希特从来不愁找不到自愿的帮手。“每当我下班的时候,他们就会来帮忙,摆摆餐具、煮煮茶,然后陪着客人一起吃晚饭。他们做得很好。”

周末他休息时,义工中最优秀的业余厨师负责做午餐,其余的人分工负责其他几餐。

这种体贴的服务被鲁培希特?施密特称作是“全方位大礼包”。从早到晚他都要保证通过美食给人们带来精神抚慰——既为那些将死的病人,也为那些即将要失去所爱之人的家属。食物不仅仅是能量来源,它还是灵魂的保养品。健康人从餐桌上得到越大限度的满足,病人们便会越大限度地获益。鲁培希特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这个经验:“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样会使双方心态都变得平和,整个氛围会变得更加轻松。”

那些原本只来简单探望一下,坐半个小时就走的访客,突然之间愿意在病床边多待上一会儿。他们来得更早,待得更久了。最开始时访客们都认为安宁所就是一个抑郁、昏暗、凄凉的地方,但事实并非如此。这里的人们每天过着和家里一样正常的生活,来探望病人也不再是件恐怖的事。即使是在这样一间“死亡之屋”,人们也可以愉快地互相聊天,不用压低嗓音讲话。

如果来探病的访客想留在这里吃午饭的话,可以在登记单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就连那些晚到的和临时决定的,主厨也会提前做好准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是饿着肚子离开餐桌的。

不管是保温壶里的咖啡、茶,还是果汁、矿泉水,每个人都可以自己取来喝,然后只需要给病所捐助一点儿“爱心基金”。在摆着餐具和玻璃杯的柜子旁边挂着食物和饮料的价目表,下面放着一个装着锁的小木箱,小木箱上有投钱口。厨师每隔几天便会把“存钱罐”清空。他从来没怀疑过客人会吃霸王餐,而他给予客人的信任也同样得到了回报——没有人不付钱,有时甚至还会慷慨地多给一些。这些钱他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因为他的预算非常有限。病所给他规定的每人每天的饮食预算是7欧元,但这根本无法满足他对食物质量的要求,也不能达到他心中预设的标准。因此他得学会精打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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