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即其人(4)

这首诗似有溢美之嫌。然而读者只要知道李白一生嗜酒,爱月,迷花,戏万乘若僚友,便可知诗中的孟浩然更多地染上了诗人自我色彩,或者说将孟浩然理想化了。

息夫人的故事为唐诗人所乐道:据史载,楚王为掳息妫而灭息国,息妫入楚宫后生二子,却始终不说话。杜牧《题桃花夫人庙》云:“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强调息夫人屈从的一面。王维《息夫人》一诗却云:“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强调其消极反抗的一面。有人联系到王维在作诗三十余年后,也落到息夫人一样的命运,在国难中做了叛军俘虏,尽管心怀旧恩,却又求死不得,仅能抱着矛盾悲苦的心情苟活下来。则可知其早年诗中同情息夫人,也不完全出于偶然。

如果读者能像熟悉朋友一样熟悉诗人,那么有很多看似奇谲的现象也都不难索解。如李贺,我国诗史上以鬼才著称的艺术个性相当独特的诗人,他作诗风格诡奇幽艳,绝类楚骚。与他同时的杜牧就曾以“时花美女”、“牛鬼蛇神”来譬喻他的诗品。有人竟认为他和他的诗歌“不可无一,不可有二”。如果读者不仅注意到这个诗人的心高命短,而且注意到他曾做过以“掌君臣版位,以奉朝会祭祀之礼”的奉礼郎,仿效《楚辞?九歌》写过不少神弦曲之类迎送神灵的歌诗这一事实的话,则其诗风的形成也就有以致之,可得而说,而不足深怪了。李贺为奉礼郎,时年二十初过,正是其创作生命的旺盛时期,他的多数名作,都成于此后。在唐代大诗人中,担任过这种品位不高,职司独特的人,确乎又是独一无二的。“风格即其人”,在李贺身上似乎可能得到另一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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