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金山上 Chapter 6(7)

紧把小姐拨拉醒:你唱你唱该你唱。小姐就唱呗—喜欢你从背后抱着我的感觉,几许轻柔依恋着醉人的呢喃;喜欢你轻吻脸颊拨弄我的长发,多少骄傲缠绵着幸福的温暖。这句“喜欢你从背后抱着我的感觉”,激发出40后老干葱的想象力,果真弱弱地从背后半抱不搂挨近了小姐……

九十年代,40后酒力强悍,酒桌上必是双XO—人头马XO、马爹利XO。吃涮羊肉喝XO,起的就是一股范儿,一高兴还用暖壶去吧台打XO,就跟小时候去副食店小卖部国营饭馆打散啤一样。

那年代,解放前一点儿—黎明前的黑暗中出生的这拨大哥,酒桌上的即战力相当强,白洋色啤—白酒洋酒色酒啤酒,随便招呼,交叉乱喝无所畏惧,就为了镇住场子,弘扬面子,围好人缘,搞好关系。

40后是九十年代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后率先起势的一代。他们得天独厚,抢占国有资源制高点;他们身先士卒,冲在酒酣耳热第一线;他们精力旺盛,从官场饭局到民间夜生活连轴转;他们马不停蹄,从沿海重镇挥戈锦绣江南。

50岁上下的男人,正是胃口大开之际,也是人生中最后一搏的时刻。他们带着体制内的优越感扫荡江湖,在经济变革中左右开弓,内外双赢。在酒气飘洒的北京夜幕下,多少老大昂首挺胸,高视阔步,一头钻进奥迪100的黑色轿车中。

68.

1979年,我特想上班,巨烦考大学,理由很简单,哪有刚从学校出来又进学校的?还没玩够呢咋又上学了?虽然那是大学,能大到哪儿去?有社会大吗?有大千世界大吗?有我学农呆过的大清四人民公社大吗?有我住的大山子大吗?所以提高班瞎混,考大学瞎考,选择题瞎填,高考题瞎答,没旁的,就盼着进工厂上班,赶紧成为工人阶级。

没多久,我就从798转到一家军工事业单位,那时的事业单位,相当于现在的白领阶层,全都是太有才的人或者太能走后门的人才能入内。我既有才又能走后门,我能不去事业单位吗?何况我这么有事业心,事业单位能不把事业交给我来完成吗?

我在事业单位一干就是5年,上中学泡病假、骗假条的毛病没少犯。一个健康的人,不会泡病假,绝对是有病,没病也会招来病。我们现在所说的病人,基本都是没能掌握泡病假技巧的,所以病都窜到内心世界了。有一次,我挖空心思去单位医务室蒙假条,听大夫跟前面一女工说:你这是美尼尔综合症,多休息几天吧,给你开一个礼拜的假。我一听就兴奋了,轮到我瞧病时上来就说:大夫,我全身不得劲儿,我有尼泊尔综合症……

后来从军工单位我又换到一家行业报社,终于算当上梦寐以求的记者了。可头天刚上班,领导就跟我说:咱们是坐班制,8点上,5点下。我一听就晕了,心想你这还是人的思路吗,报社还坐班?我就是冲着不坐班才来的呀!沉吟之后鼓足勇气跟领导说:咱报社在西边,我家住东边,能不能晚点儿到?领导问:你家住东四?我说:还往东。领导问:东大桥?我说:还要东。领导问:东坝河?我说:还得东。领导问:东到哪儿呀,还得东?我说:东三省。领导说:我还以为你住东帝汶呢,只要你住在东半球,就必须天天准点儿来上班!

再后来,到了我热爱的《北京青年报》,终于不坐班了。条件越宽松,干劲才越高,越不坐班,越想上班,以至于我干脆从家卷着铺盖直接到报社洗洗睡了,彻底以社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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