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好雨知时节(11)

“我能懂你的意思。”我回答,老李的妻子还真是逗。

“现在的有些女大学生可不行了,跟我们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可不同呢,特别是这些外语系的整天在生意场上穿梭,很多都已经堕落了。”她又补充。

老李又添了一句:“可那女孩看起来挺老实的。”

“嘿……可不是越老实的就不可靠么,不能以貌取人了,现在不都流行大学生穿得像妓女,妓女打扮得跟大学生似的么。”画家妻子又说。

“瞎说什么呢,尽会扯。”老李打断她,说:“怎么这么不爱护中华妇女的形象,看把天牧吓的。”

我的确是有些被她说慌了,含苞待放的女孩难道真的是她说的那样么,在俄罗斯生活的时间那么长了,我对妓女一直报以同情,但心底又非常厌恶。大四那一年海跃去乌克兰旅游,回来的时候眉飞色舞地跟我说起,乌克兰边陲的一个小镇是有名的红灯区,公路边上有许多色情广告牌提醒游客“减速慢行,前方有美女”。 自东欧剧变后,贫穷使人们迅速堕落,当地妇女除了向来客出卖自己的肉体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什么事可做。 总觉得迈出这一步的女人非常悲哀。而她,看起来那么可爱纯洁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怀着这个问题去了那个饭局,和潘笑天一同迎接我们的翻译变成了一个男的,看着就是个老手,老道且精明。没有见到她让我失望不已,但这却彻底打消了我对她道德品质的怀疑。整个饭局上我对觥筹交错都是草草敷衍,老李屡次瞪我,可我对怎么也勃起不来的兴致无能为力。临走的时候,我憋不住问了王助理一句,“那个女翻译呢,她也算出力了,怎么没来?”

“那个女孩是翻译公司的。”王助理说,言语之间似乎察觉到了我对女孩的欣赏,“她不翻饭局的。要是马先生需要翻译,我们可以帮您联系她。”王助理赶紧说。

我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在这个人面前流露出来是不必要的,礼貌地回绝道:“噢,不用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

不翻饭局?

我心花怒放,对这个女孩又多了一份敬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孩儿,标致,清纯,自爱。爱一个人的时候,她所有微小的优点都会放大。

时间到了2003年的元旦,我独自一个人在六环外看燃放的烟花,手机里塞满了祝我新年快乐的短信。我在北京的街道上走,漫无目的地走,累了就打车回家,在与北京的近距离相处中,我觉得找到了自己的根,甚至根稍微地触碰到了北京的泥土,就算仅仅是一点点。

可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我对老李说我对她一见钟情了,老李一拍我的肩膀说好小子都会说成语了,我说可不是么,我跟她就这样擦肩而过了。老李回答我:“中国的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啊!”

我在深夜的msn上向小白问起这句话的意思。小白告诉我这源自一个故事,大意是一个男孩为了见到自己爱的人,请求佛祖把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等待了五百年后被凿成了一座石桥,心爱的人从他身上走过;男孩于是又请求佛祖让他有触碰心爱的女孩的权利,佛祖又把他变成了一棵古树,又过了五百年,路过他的女孩在他的树荫下靠着他睡了一觉。

这个故事让我在深夜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良久,小白说得对,千年的等待只换来了片刻的相遇。我决定珍惜这片刻的相遇,我相信在人山人海的北京我会再见她一面。

不工作的时候我就研究各式各样的古玩,从前在海上漂流的时候就喜欢在靠岸的时候前往各个国家收集古董,总觉得带着过去印记的东西显得那么的可贵,喜欢在阳光下举起那些古旧的东西,透过上面的痕迹去猜想它们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

在北京的古董市场里,我的大名很快就传开了,小摊小贩们都知道有一个俄罗斯青年傻里傻气,知道自己常常被人骗却仍然乐在其中。而我只享受着发现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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