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说:“赵大哥,我没坏规矩啊,你别听人瞎嘞嘞,往我碗里下蛆,就凭你赵大哥在江面上的威风和义气,我也不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赵大哥一针见血地说:“你还在胡说八道,是不是你让刚到咱这落脚的那个小半达到江对岸贩盐去了?掉头的买卖,你只给他一袋米,够黑的了!”老崔还在抵赖:“赵大哥,我确实冤枉啊……”她说:“我想到对岸贩盐去!”
赵大哥一愣,惊奇地望着天星。老崔瞪大眼睛,对天星说:“你说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要做江上飞?说胡话吧?不行,这是爷们儿的活,你别掺合!”
天星实心实意地说:“我是不想掺合,可是我哥病了,我们不能这么等死!”赵大哥也好言相劝:“闺女,我劝你一句,这不是闹着玩的!”
天星说:“咱的命不值钱,闹着玩吧!活命要紧,顾不得了。”
老崔看着赵大哥的脸说:“我不能再给你活了,咱这是私下里干,被帮上的人知道了,饶不过你,你问赵大哥,我已经犯了帮里的规矩。”
赵大哥十分认真地说:“我送你一句话,江上飞,江上飞,十人去,一人回!你好好掂量掂量吧。”说罢出门离开老崔家。
天星望着赵大哥在风雪中消失的背影说:“我是铁了心要当江上飞。”
老崔想了想说:“那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千万不能让赵大哥知道!”
天星真的当江上飞给老崔运货了。深夜,江面上北风呼啸,天星披着白被单,潜伏在白雪皑皑的江面上,她刚想行动,一队巡江的日本兵走来,她只好又趴到江面上。日本兵走远之后,天星要过江,却爬起不来,她的身体被冻得粘在冰面上了。天星哭了,她明白,在这奇令的深夜,她很快会被冻死。正在这时候,一个人走过来,天星望着风雪中的身影,心中泛起了希望。是赵大哥来了。天星哆嗦着喊:“大哥,救救我!”
赵大哥走到跟前一看:“果然是你!你疯了?这样的天气,你也敢飞江?”说着,用撬杠铲冰剥离,把天星搀起来,扶上雪爬犁,赶着马离开江面。
赵大哥赶着爬犁来到小木屋前,把天星抱进木屋放到炕上,然后转身出门,又走进来,捧来一捧雪,用雪搓着天星的脸,过了好一阵子,天星才缓过劲来说:“我的妈呀,冻死我了!”
小半达勉强爬起身来,哭着说:“不让你干,你争死拼活要去,这回知道厉害了吧?”赵大哥问:“又是老崔给的活儿?”天星点点头。赵大哥说:“你们怎么能给他干?这个人做人不讲究,江帮里没有接他活的,你们实在要干,我把你们介绍给江帮,干这一行,单枪匹马肯定不成。”
等小半达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赵大哥带着天星和小半达去找江帮。小半达提着两瓶酒两只鸡作为见面礼,由赵大哥领着来到界河边的磨石屯,拜见江帮老大巩二爷。
赵大哥走到巩二爷面前,拱手道:“巩二爷,我新结识了两个朋友,没有活路了,想投奔你拜码头,求我给引见一下。”
“巩二爷,没有别的活路了,求你帮忙。”天星戴着有护耳的大皮帽子,看不出男女,可是一说话就露了女腔。巩二爷一愣说:“怎么,你还是个女孩子?”小半达说:“她是我妹妹。”天星说:“女的怎么了?女人也要吃饭。”
巩二爷点头说:“好,有你这句话就行,要是愿意跟我干,就得入帮。入帮的规矩以后对你们细说,有一条先说明白,在我的码头做江上飞,每次做活,必须纳份子钱。还有,做活不许乱来,不许私自接货,要听帮里的安排,只有这样,大家才会互相有个照应,都有饭吃。”天星和小半达连连和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