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云海指着院里的人说:“看你们的胆气!害怕了?怎么不笑话我了?笑啊!笑我尿裤档?我裤裆里是尿吗?哈哈,我把你们都骗了,那是酒!不信?谁不信就钻到我裤裆里闻闻。”
天好怕贾云海做过了头不雅,忙说:“好了,二叔,都闻到酒味了。”
谢瞎子探根追地问:“云海,藤本也不是白给的,你怎么把他踢蹬的?”
贾云海卖开关子:“那一天晚上,我到马栏河口的发电厂溜达,藤本正殴打一个中国人。我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就去管闲事,咔!上去就给藤本一个耳刮子。藤本一看是我,要和我玩命。我抽出裤腰带,往藤本的脖子上一套,背起就走。“这一招叫背死狗!藤本在我背上蹬了蹬腿,哏儿屁朝梁了!我一看他死了,背到马栏河,咕咚一声扔河里了。”
傅磕巴不由得夸道:“啊就云海,我是服了你了,你是咱们山东大院的这个!”说着翘起大拇指。贾云海说:“这件事,你们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出去。”连翠玉也佩服道:“不能说,也不敢说。我的妈呀,谁想得到啊,咱大院里出了个大英雄,太了不起了!”
人们从小酒馆里回家,难免还要私下议论。天好、天月回到家里就还在说这事儿。天月认为贾云海是英雄,天好总觉得有点玄乎。翠玉和曹巡捕也同样在议论。翠玉说:“他说用裤腰带背了藤本的死狗,拖到马栏河扔了。”曹巡捕问:“你们没问问他,解下裤腰带,一手提裤子,一手背死狗,能成吗?”翠玉点着头说:“可也是,怎么都没往那儿想?”
议论归议论,但是贾云海信誓旦旦,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你不相信,所以,山东大院的邻居们大部分人都确信贾云海是杀死藤本的英雄,敬佩的语言和行动立即出现。第二天一早,贾云海打着哈欠出门卸门板,突然愣住了。原来全院的人都站在当院,大伙都与他笑脸相迎,热情地打招呼。
楼梯口,庞奶奶掂着巨大的蒜臼子喊:“云海,我老婆子我买了个猪耳朵,请你上楼喝一壶,行不行啊?”贾云海抬头笑道:“哎哟,老婶子发话了,我敢不答应吗?”庞奶奶一招手:“那就上来吧,我这儿还有一瓶老茅台,一直没舍得喝,今天为你开封。”贾云海一边答应着,一边屁颠屁颠地上楼。大伙一字排开,恭迎贾云海目送他一步一步迈上楼梯。
贾云海到庞奶奶家一看,果然酒菜已经摆好,庞奶奶正在等着他。让座之后,贾云海也就不客气,喝将起来。庞奶奶和贾云海推杯换盏,喝得尽兴。
庞奶奶是美酒出真言:“云海呀,我活了一辈子,从大清末年开始,山东老家的义和团,红灯照,孙中山的北伐军,东北军的铁血爷们儿,英雄好汉打我眼前过的,数也数不清,你算是头份儿,你真叫我这七十多岁的老婆子开眼了!”
贾云海似觉受之愧,谦虚地说:“老婶子,你过奖了,我不就是咔了个小鬼子吗?”庞奶奶酒兴正浓,不禁追问道:“不止一个吧?还有,咔咔咔,你放倒的那三个宪兵呢?”
贾云海酒气攻心,说起话来自然活灵活现:“你说那三个?以前的事,你不提我还忘了,那几个放倒是放倒了,死没死我可不敢保,不过,就是活下来,命也不会长了,你想啊,那两个心口窝是肯定受损,那一个呢,就是活下来也没戏了,子孙布袋肯定散黄儿了,断子绝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