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樱不明就里地说,你是天恕的表妹吗?冉幺姑哈哈笑道,从前不是,现在是了。田樱疑惑地看着他们,他恼火难言,只能委婉地对幺姑说,说正经的,我去看看母亲,如果能走我们就走了。冉幺姑冷笑着说呵呵,你知道闺阁之上还有高堂啊?那好,我陪你去看看。覃天恕陷入尴尬,几乎乞求说幺姑,我自己去吧,好吗?要是能走的话,我会来辞行的。冉幺姑不依不饶说,要是老太君还是不能成行,敢问兄台如何处之?
田樱看出幺姑的动机,不快地说,这位幺姑,恕我不知你们是什么亲戚关系,但我想说,天恕的去留,应该是他自己可以做主的事儿吧。至于孝顺或者忤逆,天人共鉴,我想他自己一定可以承担。你说呢?冉幺姑大笑道,果然是省城来的大户人家的闺秀名媛,说起话来,细密委婉,绵里藏针啊。难道在你们的城里,就早已废了纲常伦理吗?
他怕田樱吃亏,赶紧说小樱,你别插话。幺姑,我会处理好所有的恩怨情仇的,你不必担心,容我去去再来了结所有的债务。你应该相信,我不是一个愿意亏欠的人,许多话,我先说到这里为止。这一切与她无关,请你给我留一分情面。我们先走一步,好吗?冉幺姑看见他的真诚无奈,不忍再逼,内心的嫉妒和痛苦以及同情难以言表。她强撑笑脸含泪说道呵呵,就此别过吧,你和这个世界已经两清了,你不欠任何人的。走吧,老太太那里,也许我可以代你照管。
说完她打马狂奔而去,他感伤地目送她的背影,田樱痛苦地低头不语。春天的原野满树花枝,一片葱茏。冉幺姑纵马花树之间,愤怒和哀伤化做泪水横流。她飞舞长鞭抽打花树,满天落英缤纷,撒满全身。雀鸟惊飞,叽喳如哭。
田野小路上,油菜花已然一片金黄。覃天恕和田樱牵着毛驴默默地行走其间,各自满怀心思。她隐约感觉到幺姑的身份,开始怀疑覃天恕和她的关系,难免醋意横生,独自垂泪。他有难言之隐,注意到了她的痛苦,他折下一枝菜花过去无声地插到她头上。她顺势挽着他的手臂,低头自语般说天恕,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吗?
覃天恕闪烁其词说没有什么。你看,春天来了,哎,不知不觉冬天就过去了。她还是忍不住说--幺姑不是你的表妹吧。他不想欺骗她,只好说嗯,不是。她仰望他问道,那我知道她是谁了,是吗?他点头说是,就是她。她平静发问,你们一直有联系,从来没有真正地分手,是吗?他说不是,我们现在就像姐弟。我回来才联系的,我有事求助于她。
她说就因为这个,她就可以这样对你说话吗?你欠她什么?你能告诉我吗?他说我欠她很多,小樱,确实很多,我暂时无法向你说清,等我们走出这大山了,我再告诉你行吗?她忽然悲从中来,抽泣失声地说天恕,我,我觉得,我们,我们走不出这片山野了,走不出了,呜呜,我突然感到一种,一种彻底的绝望,我们会,会死在这儿的,天恕。
她痛哭流涕地坐在田埂上,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过去轻抚她的头发。
回到隐居小院,冉幺姑独自在院里发呆,跛豪忽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起身迎接说哟,跛爷,您可是稀客啊。多久没跟您请安了,还挺想的。您怎么想着来看小女的啊?
跛爷说我啊,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啊。她问跛爷又是看谁不顺眼了,要打谁啊?跛爷笑道除开看着姑娘顺眼,老子谁都想打。再不打,老子饭锅就只能吊着当钟敲了。她说好,谁敢不给跛爷饭吃就打谁。我要先恭喜跛爷荣升司令了。跛爷哈哈笑道,我这叫啥?叫寡妇的裤子--经不住扯。嗨,掌嘴,在闺女面前还是不能讲粗话的。她大笑说,跛爷您还是粗中有细啊。这样也好,您这是改邪归正了。想当年梁山泊造反,不也是要图个招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