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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幺姑那天只好跟着蒋团长到铜锣寨去住了一夜,好在蒋团长心存敬重,未敢非分。次日送冉幺姑走出寨门,依依不舍地问昨夜睡眠如何?还能勉强安身吗?我这儿可真是寒舍啊。要不是觉得寒碜,还真想留你多住些时。她歉然说蒋兄抬举小妹了。主要是家里还有一帮弟兄的吃喝拉撒,都得我操心,不然,如此仙山秘境,原是值得逗留的。
他赞叹道贤妹真是巾帼英雄,忠孝仁义,处处都不拉下,唯一苦的却是自己,愚兄真为你感到怜惜不已。说得她眼圈一红,苦笑说,家父打小就是把我当儿子带的,投错了胎,就得认这个命。人一辈子,悲欢聚散恐怕都是娘胎里带来的吧?你说呢?
他似乎自言自语道,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数,但我仍然相信许多事情是可以聊尽人力的。我算是一个信命而不认命的人吧。就像眼前的时局,也许国民党气数已尽,事已难为了,但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依然还是要拼死一搏的。军人嘛,殉职于战场,那也算是天命所归,我认了。
她有些感动,说蒋兄的这份孤忠,可惜当世无多。我虽女流,依旧还是心存仰望的。许多地方,无能助你更多,还望兄台见谅。只要你还在这里抵抗,我也许能够聊尽微薄之劳。你留步吧,我先走一步。他含情脉脉地说,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急啊。哎,能得贤妹相助,也算是吾道不孤了。你走吧,我让他们送你一程,路上小心。
关勇波一直秘密安排黄世杰化装成药农,在铜锣寨一带侦查蒋团长的活动规律。黄世杰蹲伏一段之后,基本掌握了敌情。这天带关勇波和一支小队隐蔽前进,来到山下观察。他指着远处一个独立的孤峰说,那就是铜锣寨,四面绝壁,只有一条栈道上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关勇波拿着望远镜观察,感叹道这狗东西还真会找地方,山上有多少人家?
黄世杰答道原来住着一支苗人,几十户吧,自耕自足,还算富庶。还有个道观,以前有些道士在上面炼丹。他问现在多出这么些匪军,山上的粮草够他们糟践吗?黄世杰说估计是不够,所以他们那个蒋团长才要经常下来打猎。这一带野物也多,他们要维持生活倒也不难。
他问他们下来的人多吗?打猎的时候。蒋团长是不是每次都来?黄世杰说这不一定,多数时候是他带几个人下来,这家伙枪法很好,喜欢打猎。有时人多,不好下手。
他决定守候在此相机而动,要黄世杰还是先带人把他那些陷阱绳套准备好。他们这次也想来好好狩猎一次,看看鹿死谁手了。
蒋团长的大营设在一个道观里。送走冉幺姑之后,他心情有点落寞,遂找来那个老道长陪他下棋。老道长道号无尘,果然长得一副仙风绝尘的样子。说话乃外地口音,也不知他何时云飘此处。他嫌蒋团长的棋臭,无心和他真正对局,通常是先摆一个残局让他去破,破了再开新局。
一个排长进来报告团座,今天下山打猎,问他还去吗?蒋团长头也不抬,念念有词说我就不信我破不了你这个残局。无尘道长呵呵笑道,这可是宋代的陈抟老祖留下的着名残局,千年以来还很少有人能破啊。
排长凑过来看,大吃一惊说,耶?怎么道长这方没有老将啊?这是什么棋谱?蒋团长骂道你懂个屁。要不为何叫千古疑局呢。去去,一边待着歇凉去。去吧去吧。今天我不去了。小心一点啊,最近有共军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