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地问我怎么敢作不敢当了?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要如此蔑视我?她说你自己看看,这大地上血迹未干,许多人因你而永远消散,我的弟兄们为了掩护你的盟军撤退,现在就要被押上屠场;我为了保护整个同门的利益和生命,却要来痛苦面对自相残杀。而你,你在干什么?你在犹豫,你在为你的远走高飞寻找决心。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全明白。但我不想阻拦你,我要成全就成全你一辈子,我认了,就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来为你垫背吧。她一气呵成的斥责使得他如受棒喝,哑口无言。
他说他不知道这些,也没打算马上走。既然把她拖进来了,就不会这样一走了之。他会和她一起来面对所有的风暴。
关勇波带着两个卫士穿行在乡村,秘密查访着覃天恕的消息,他担心他已经回来卷入事端,但又没有准确的依据。他想万一他回来,肯定还有更大的危险,他深知他这个朋友的性格。他想找到他,制止他的进一步行动,并尽量努力挽救他。对组织的忠和对朋友的义,都迫使他必须设法弄清他的下落。
他发展覃地瓜做了他的线人,要覃地瓜继续去打探覃天恕的消息,但是却一直没有进展。他知道覃天恕有个大姐在柴村,嫁给了一个姓蔡的富农;他来到村东蔡家,前后观察了一下,进院子四顾无人,只有一头狗在狂叫。他站在院子里高喊--有人吗?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男声问找谁。他问覃天秀是住这儿吗?那男人不冷不热地说有什么事儿吗?她回娘家奔丧去了。走了就没回来,也不知她死哪儿去了。他问她弟弟回来奔丧没有?男人说更不知道了。
他只好说她要回来了,请转告她,要她转告她弟弟,就说他最好的朋友来找过他。我姓关,在文沙场,他知道怎么找我的。这事儿非常重要,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转达到。
冉幺姑把覃天恕带到了乡下的一个袍哥堂口,外面是一个茶馆。她在一间房里对镜梳头,不时看着后院的覃天恕;这时三先生鬼头鬼脑地悄然进来。覃天恕头也不抬地吩咐三先生说,把短枪队集合起来,明早在箭竹溪的桥那头等我。少奶奶在四姐家,安排人也看着一点,不要出事。
三先生应诺出门。她都听见了,心中又高兴又嫉妒,编着发辫走出来问,你真要来赶我这趟浑水?你还是回去陪你的少奶奶去吧。你把人带回来,就这样晾在一边,你不觉得难受吗?连我都替她难受。女人在你眼中算什么啊?
他只好恳切地说幺姑,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索性把话说透吧,我知道我们总要面对这个话题的。我回避不了,这样沉默不仅我自己难受,还会因为种种误会,破坏我们之间这种生死情义。从前我在给你的信里,也许还没真正说清楚我的背叛,甚至更没企图去获得你的理解和宽恕。但现在,在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中,我终于明白我的当初和现在了。我可以磊落坦诚地对你倾诉了。
她被他一脸的真诚所打动,开始认真起来,低语说如果说了你能轻松一些,那就说吧。他接着说,也许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我们定婚了,我却远走了,甚至毁约把你变成了一个弃妇,而自己却移情别恋。单就这种罪过来说,都是我今生拿什么也难以补偿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都无法填补回来。我深知,你是一个好女人,尤其你,还有你父亲五爸,对我的好,可谓恩重如山。那我为何还要离开你而独自寻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