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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天恕带田樱来探望母亲,在四姐家住了几天。心里放不下冉幺姑,急于想去看看。他大早起来,看见四姐在扫院子,过去和她打招呼,说准备到县城去给母亲再抓几服药。四姐说她和母亲都很喜欢田樱,希望他能珍惜,早日带田樱回去。但他依旧想等母亲痊愈之后一起上路,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再把母亲扔下了。
田樱仍旧是心神不宁睡不好,早早起来独自到小河边洗漱发呆。覃天恕充满歉疚地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她看着他手中的简单行李满含哀怨。他说要去城里再捡两服药回来,不然母亲气弱血虚,上不了路。她撒娇说不能再丢下她,要跟他一起去。他还是闪烁其词地要她在家等他。她从他眼神中看出来一些慌乱,就干脆挑明了说,许多事情她不想追问,是因为知道他也很痛苦。她怕揭开那些疮疤,又让他心底渗血。他是一个固执决绝的人,她心里非常清楚。她只能哀求他,看在母亲和她的份上,真正埋下斧头,放弃仇恨。
他被田樱看破,不得不面对这个话题,但是又实在不知如何说好。他只能说在这个世界,除了她和母亲,他已经毫无牵挂了。他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也许正是太看重责任,才需要对自己有一个了断,否则,即使他现在就远走高飞,但那飞走的也只是一个空壳,他的灵魂和心还在这块土地上挣扎;那样的生活于他而言,何异于行尸走肉。他早晚要走,但他要轻松上路,他和这个世界必须两清--谁也不欠谁的,那时他们拥有的才是最完整的生活和爱。
她也深知他此刻内心的挣扎和撕裂远胜于她,她不敢也不愿再增添一丝负担。她只能可怜而无力地说--上帝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让我们学会爱,而不是要我们来学会恨。她不相信暴力,暴力不会把这个世界变成花园,相反只会增添坟墓上的花圈。她天生怕血,不愿见到任何人的血,更不愿看见他的。她昨夜在噩梦中惊醒,看见他躺在她的怀里,鲜红的血啊像洪水一样奔涌在他们周围,她绝望大叫,泪流满面,但是毫无办法,醒来恍然觉得她看见的是他们的未来。她悲从中来地痛哭,他哀怜无助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覃天恕还是来到了文沙场,他不敢上街,叫手下去请冉幺姑,他独自抽烟徘徊在镇外的树林边。冉幺姑很落寞地走来,他远远就感觉到她的不快了。他小心翼翼问好,她十分冷淡问他来干吗。他不知说什么好,就说想看看她。她说你该看的也都看了,想干的也都干了,现在如愿了,可以走了吧。
他被她点穿,反而很尴尬问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不高兴。她苦笑说也许什么也没发生,一切仿佛不曾来过。你像过客一样衣锦还乡,祭祖省亲,似乎一切都已经完成,终于解脱了,可以走了,你是来向我道别的吧?那好,谢谢你了。你走吧。他很内疚说他确实还不知道他的下一步。她说她知道,所以帮他说了,免得他尊口难开。
面对她突然这样咄咄逼人的说话,他心虚地问你真的要我马上离开这里吗?她冷笑道,我有权力要你离开或者要你留下吗?我什么时候曾经能够阻挡你的脚步,或者改变你的方向?你从来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谁也别想真正的在你心中占有分量。你硬骨铁心,敢作敢为,可惜就是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