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战争 第七章(6)

田樱听完,突然晕厥,摇摇晃晃欲倒下。姑妈急忙去扶住往屋里拉,一边对那个大婶说你走吧你走吧。她扶田樱到床上躺下安慰说没事的,别听乡下人胡说。

覃天恕独自在自家的院墙上漫步,他看着庞大的家园感慨万端。跛豪躺在房里抽大烟,享受着他的美好时光。蒋团长在庭院里独自徘徊,显得心事重重。忽然从内院传来一阵吵闹声,蒋团长跑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土匪和他的一个士兵为争一双鞋子打了起来。双方的朋友也跟着取枪在手,互相对峙。蒋团长来到,恼羞成怒;跛豪和覃天恕也闻声赶来,双方各自骂走自家的部属,覃天恕答应给每个弟兄配一套衣装。蒋团长咬牙切齿说不能在这儿守株待兔,还得出击。这些兵一旦过惯了这种舒服日子,就无心打仗了,还得他妈的闹内讧。

跛豪带着这些长年喝风饮尘的弟兄,到这儿像是享福来了,哪儿都不想去了。蒋团长认为这儿是无法长期坚守的,与其站着挨咬,不如迎头一棒;最好的防御莫过于进攻。现在大家是利害相关的同盟军,事到临头要抱团打天下,否则就会被共军分而食之。覃天恕觉得开弓没有回头箭,卒子过河只能往前拱了。他估计这次行动,肯定已经震惊朝野,共军毫无疑问正在准备更大的报复。既然已经扯旗放炮了,按江湖行话讲,叫做--换帖子容易拔香头难,何不干脆把事情做大做绝?老话说打蛇不死,反被蛇伤。

跛豪说少爷这话我爱听,像我们江湖子弟的道道。好,我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我反正老骨头一把,放在火上也烤不出二两油了,你是初出道,火气旺,我就跟你发顺风财吧。于是三人凑堆密谈,开始设计下一步的动作。

胡队长在乡政府的院子里吊着负伤的手臂提审抓来的各个疑犯。院子里蹲着一大群被捆绑着的人,有国军伤兵,有被抓的袍哥,也有冤屈的乡民。另一个房间则摆着一批棺材,那里躺着他死去的战友。他咆哮说今天你们要不交出谁是主谋,我就把你们一个一个也放进去陪着。说,先从当兵的说起。

国军少尉杨天喜站起来,理直气壮地申辩--报告长官,自古以来,两军相对,各为其主;互动干戈,难免死伤。我杀了你的部下,你也杀了我的弟兄。我们只是当兵的,士兵以服从为天职,不能承担战争的罪责。我们无能,现在成了你的俘虏,解放军向来是优待俘虏的,这我们在东北战役时就知道。根据《日内瓦公约》,你不应该虐待和追究我们。

胡队长拍案大怒,骂道放屁,你以为你还在正面战场啊?你只是一群流寇,到处杀人放火,流窜做案。你还跟老子谈什么公约,根据人民共和国法律,你这叫反革命暴动,要一律镇压。说,谁主使你们暴乱的?杨天喜不卑不亢地说他的长官是蒋团长,他只知道是他下的命令。其他弟兄也只知道这些,希望长官不要与他们为难。在这儿,他的军阶最高,若真要问罪,那就由他承担吧。

胡队长气愤地上前要动手,正好马县长和关勇波走了进来。

马县长一看见胡队长就来气,呵斥道你要干啥?他巡视一眼那些俘虏,命令战士去都松绑了,押进屋。自己转身来到另一屋。胡队长小心翼翼跟进去说,我正在审问他们的主谋。

马县长脸色铁青吼道,一些小喽?,他知道个屁。你来这儿的时候,我怎么给你交待的?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全省震惊,你本事大啊你。死了多少优秀的同志,你知道吗?你就知道弹压,知道枪毙,群众呢?你发动起来了吗?敌人,你孤立了吗?没有群众的支持拥护,我们就没有眼睛耳朵。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还不懂?搞到现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竟然连谁是主谋、谁是首犯、谁是主犯都完全不清楚,我看你这脑袋只能当夜壶用。哼。从现在起,撤销你文沙场土改工作队队长的职务,由关勇波同志接任。你暂时代理副队长,继续留在这里接受考验,至于如何处分,等县委研究决定。去,把龚营长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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