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13)

我:“那是杜撰的。历史上到底是否真有这么一个香妃还搞不清楚。”

森:“我觉得不好理解,清朝离我们也不远,清朝皇帝是否真有一位香妃?史书上怎么就没记载呢?”

我:“那是封建社会嘛,皇帝被包装得像哲学概念一样抽象,动作迟缓,面无表情,目光宁远,那冲虚的威严好像涵盖了世间万物;而他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则被隐蔽在神秘的身后。”

森:“说来也是。帝王生活最感性的一面就是后宫的嫔妃,她们从来都是影影绰绰,不示世人的。可如果真有一位妃子身体会发香,那肯定是挺轰动的事。”

我:“挺轰动的事?你以为是传媒时代啊?清朝乾隆帝确实有一位维吾尔族妃子,历史上关于她的传说扑朔迷离。”

森:“从流传下来的《香妃戎装像》、《威弧获鹿》手卷看,这位香妃以男性装扮或策马持箭的形象示人,不禁令人眼前一亮。在普遍阴冷萎靡的清宫女子中,她那蓬勃的生机显得特立独行。她那抑制不住的天然野性,即使隔着重重宫闱,仍给世人透露出一丝生气。”

我:“但据说《香妃戎装像》也是后人给那幅画起的名称。而《威弧获鹿》中画的是乾隆帝和容妃和卓氏一起狩猎,至于容妃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香妃,史学家还说法不一。”

森:“不管史学考证如何,光这个话题就令人着迷。先当香妃是真实存在的吧,这个夜晚我们来一出戏剧性的对话怎么样?”

我被森吊起味来:“好啊,我们一定比电视剧演得好。”

我把电视机设为静音,端来一瓶红酒。我们就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红酒,浑身轻飘起来。再拿来书上的文字作脚本,我们边看着电视里的清宫片,边开始疯狂地想像。一出话剧就此拉开帷幕。

森:“香妃原名叫买木热?艾孜姆,1734年生于新疆喀什,自幼身体就散发着沙枣花香。”

我:“莫非她的前生曾是风姿绰约的花木?”

森:“买木热?艾孜姆长大后被维吾尔人称为‘伊帕尔汗’,也就是香妞、香姑娘。她长得丰满光鲜,英姿飒爽,浑身散发着奇芳异馥。”

我:“比之于动物易受人类驯化,花木是更野性的东西。它们矜持固执,秉性难移,挑剔环境,宁愿遭人类攀折枯死,也不愿在异土他乡舒展开花。”

森:“进入清宫的伊帕尔汗也倔强执拗,无视世故,不近人情。”

我:“据说她初次进宫见乾隆,玉容未近,芳气先袭,沁人心脾,令乾隆心驰神迷。”

森:“但她却不肯向皇上行礼,只因别离故土而泪眼盈盈。”

我:“以她粗犷的西域背景和野性人格,她一时的违拗都是很自然的。”

森:“她漠视朝纲,不服帝命,甚至袖藏白刃,对前来亲近她的乾隆拔刀行刺。她真是做好了殉身的思想准备,足见她的刚烈难犯。”

我:“但私底下她却思念故土,凄然流泪。由于心系故里,肉身所栖居的宫殿反而成了荒凉之境。皇宫里豪华斑斓的仪式,对她而言都是苍苍茫茫的虚幻视像。”

森:“也许是降生广袤无垠的西域,体附大自然的芳香,这个异族香女的性情格外真笃,绝不因荣华富贵而委曲求全。”

我:“自愿濒死是心灵的本真样态,把心灵嵌入纲常秩序和富贵谋求是人的自我欺骗。她以异样的风姿孑然穿梭于恢弘的皇宫,成为活着的行尸走肉,已死的香魂玉身。”

森:“但对于乾隆她又是怎样一种诱惑?!乾隆从一开始就倾心于她体香的奇异,原谅她行为的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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