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叶对净肉的爱抚已经有些陌生了,今天晚上看到净肉又开始兴致勃勃,便暗暗担心,怕他再把那种令人胆寒的痛楚施加到自己身上。所以当净肉爬到她的身上时,赵树叶由于恐惧身躯开始微微颤抖,可是她不敢推拒、反抗,她更怕惹净肉生气,母亲的教诲牢牢记在她心里:一切由男人,你的男人怎么对你都应该,不要怕羞,不要怕疼,要想跟着男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要随便男人。所以当净肉做出那种表示的时候,她强抑着恐惧,仍然张开了双腿。
然而,净肉却又不行了,方才还坚硬如铁的仿佛变成了骨头的那条肉,当他想着朝那个地方进入的瞬间,马上像掏出猪肚子的大肠头,软囔囔地成了一滩鼻涕。这种经历已经重复了无数遍,自从第一次成功地进入以后,他就再也没能进入过,好像着了魔,只要他看见那个部位,马上就会瘫软如泥。他也试着不去看那个让他着迷的地方,可是不看也不行,只要他试图进入,脑子里想到那个地方,马上就会疲软。
净肉颓然地从赵树叶身上翻滚下来,赵树叶如遇大赦般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过身去,把后背朝向了净肉,这样她觉得安全一些。净肉躺在那里发呆,苦闷和沮丧让他郁闷极了,看过那本书以后,他知道这是一种病症,一种被称之为心因性男性性功能障碍的病症,需要到医院治疗。可是,他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到医生面前张口说出自己的病症。而且,他也不知道哪里有能治这种病的医院,那个年月,如果哪个医院敢公然声称自己治这种病,那么,那所医院就可能被扣上资产流氓医院的高帽子。
净肉和赵树叶两个人默默地躺在床上,谁都没有睡着,谁都在装睡。赵树叶本来已经睡着,让净肉折腾这么一番,睡意全无,没了睡意,却又觉得饿了,便爬起来到橱柜里摸了个馒头,又摸了根黄瓜,馒头就着黄瓜,吃了个惬意。吃饱了,躺到床上准备继续睡觉,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作呕泛酸,仿佛刚刚吃进去的馒头黄瓜成了突围的军队,拼命要闯出来求个活命。赵树叶连忙从床底下拽出脸盆,将脸埋在脸盆上呕吐起来,刚刚吃下去的馒头和黄瓜喷射状重新出现在赵树叶的面前,只不过由固体变成了稀里糊涂的液体。
屋子里弥漫着粮食经过胃液发酵后的腐臭气,净肉终于不能再继续假装睡着了,他爬起身关心地询问:“树叶,你咋了?是不是吃坏了?”
赵树叶呕吐得涕泪交流,气喘吁吁地说:“不是,这段时间一直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啥病。”
“得病了你怎么不到医院去治?明天到医院看看。”
赵树叶舍不得花钱:“不用了,就是吃东西有点反胃,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净肉不傻,知道她是怕花钱:“别怕花钱,我们是国营单位,跟那家医院有合同,你是国营职工家属,看病可以半费。”
“真的?”赵树叶难以置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看病可以只花一半钱。
净肉告诉他,在城里,国有单位的职工享受公费医疗,看病不花钱,家属也是半费。知道可以半费看病,赵树叶倒觉得不看病就吃亏了,连忙答应净肉第二天就去看病,可是她又不知道医院在什么地方。
净肉狠了狠心,决定第二天请半天假陪她去:“你别问了,明天我带你去。”
请假办私事,这在净肉是破天荒的事情,从参加工作以来,他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请过一小时的假。他向来认为,当了国营企业的职工,是自己或者自己家里上一辈子烧对了不知道哪柱高香,就是按照最低的觉悟衡量,自己也一定要对得起每天那份工资,每天上班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花在工作上。请假,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尽管他知道,只要自己张口,是不是绝对不会对他说不。这些事情他没有对赵树叶说,如果说了,赵树叶肯定会感动得要死,男人能为了她破了多年的规矩,在农村,是妇女值得炫耀的事儿,说明男人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