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常常在晚饭后去散步,我,妈妈,姐姐。没有贺路。我们沿着肇家浜路往前走。路中间有绿化带,里面种着棕榈树,像扇子一样的叶子。我们说些家常的话。我到上海来过夏天,妈妈高兴,姐姐也高兴。因为我来了,妈妈就心情好,就不大骂人,姐姐就轻松些。她高兴看到我去。我想,她在家感到很闷,而且她也喜欢有骨肉亲情的感觉。”灯灯说。
“你妈妈偏心你吧?”我问。
“大概是。”灯灯承认,“妈妈也许认为姐姐总是要出嫁的,她将来老了,总要依靠一个子女,而我是她的小儿子。”
“那姚姚心里有没有难过?”我问。
“我不觉得,我只能感到她也喜欢我。”灯灯说。
离开家以后,姚姚变得非常开朗活泼,并且更积极地要求进步。她参加了话剧小组,演革命者。
“姚姚还是那样白白的,香香的,就是在音乐学院,学生中许多人来自于条件较好的家庭,她也算是很特别的学生。她的床总是女生中最干净整齐的,有时候功课忙,女生也会马马乎虎虎把床被叠一叠就算了,但姚姚的床总是平平整整的,她还是生活得很讲究,很娇气。所以,她在演革命者的时候动作就特别用力,表情也特别激昂,她是很想要表现出革命者那种昂扬有力,五大三粗的样子的。但是就是不像。”仲婉说。
像她的妈妈一样,姚姚在学校里也积极要求进步,她不像约伯那样,早早避开红色接班人的理想,她非常想要参加共产主义青年团。也许她不一定能体会到了像魏绍昌所说的那种内心的紧张,但她一定明白,自己想要像妈妈那样做一个有名的人,一定先要在政治上有前途,一定要得到党的信任和培养。中学里的教训已经被深深地记住了,虽然姚姚有过悲观的时候,可到底,她和她的爸爸妈妈一样,是活跃的人,对自己的人生有着许多盼望,作为爸爸妈妈的后代,她也有着名人子弟的压力。终于离开了自己不喜欢的钢琴专业,姚姚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重新做人的那一天。
学校开展学雷锋活动的时候,她特意在全校大会上做了一个发言。她说自己从前有十三件毛衣,生活太奢侈。以后要向雷锋学习,艰苦朴素。当时听她这么说,把同学们都吓了一跳,那时候,有一两件毛衣的人,就算家里有钱的了,她居然有十三件!可大家也觉得她很真诚,能把这样的事都说出来。她大学一年级时被评上学雷锋积极分子,终于在争取下,参加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姚姚在入团的志愿书上写下自己的希望:“渴望在组织的教育下更快地成长。我一定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投入三大革命运动,经受考验和锻炼,自觉地进行思想改造,与头脑中的资产阶级思想做坚决的斗争。立志为支援世界革命,将在中国和世界消灭阶级,粉碎资本主义,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终生。”
“她能入团,在当时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仲婉说。仲婉当时是声乐系的学生团支部书记,又是姚姚的入团介绍人,“姚姚当时争取得很努力的。”
“怎么努力呢?”我问。
在入团的文件上,我找到了一份评语:“韦耀(姚姚的学名)同学积极靠拢组织,大胆暴露自己的思想,严格改造自己,对组织忠实坦白。她曾在家庭问题上向组织谈自己的看法,分析家庭对自己的影响,努力正确对待,和家里的资产阶级思想做斗争,帮助家庭认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