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能做他人,我的偶像是张爱玲,你们呢?”马杰像个忠实的追随者,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插嘴说:“我同意许姐的观点,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破皮球,必须用他人这个充气筒不断充气才能保持外形,从某种程度讲,一个人是否成功是用他人的标准来评判的。因此做自己,不如按照他人的标准做别人。许姐的偶像是张爱玲,我的偶像是侦探小说中的英雄,比如福尔摩斯。”廖天北似乎进入了某种神灵的境界,呼吸低沉缓慢,神色志得意满,他不以为然地说:“我问你莉莉,就让你完全作为张爱玲,生活在她那个时代,嫁一个汉奸丈夫,暂短的婚姻结束后,不仅凋谢了心,惊世骇俗的写作才华也随之而逝,你真愿意做这样的张爱玲吗?我再问你马杰,福尔摩斯不仅是个大侦探、大英雄,也是个性格尖刻、傲慢的吸毒者,何况他还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如果真让你完全成为福尔摩斯,你真愿意像他一样生活吗?如果你们从身体到灵魂都成为你们心中的偶像,整个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就是没有自我了吗?难道你们真希望你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吗?”廖天北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仨,仿佛我们都是找不到自我的小丑,只有他才是达到无限未知彼岸的先知。我心领神会地说:“廖市长的意思是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成为怎样的人负责,对不对?”水色的晚霞透过窗户射进来,为每个人的脸上增添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屋子里的场景宛如印象派画家的作品,许莉莉无疑是这幅作品的中心人物,她在我们心目中不仅是张爱玲,更像是白雪公主,尽管围在她身边的只有三个小矮人,她娇嗔地反驳说:“‘自我’并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拥有的,难道不是不断模仿的结果吗?我认为每个人正是在想成为他人的过程中,实现自我的,他人即是镜子,人生活在社会关系里,怎么可能不受他人的影响呢?”我知道马杰从骨子里赞同许莉莉的观点,他瞥了我一眼后,试探地问:“廖市长,像您这样事业上成功的人算不算实现了自我?”其实,这正是我憋在肚子里一直想问的问题,马杰这家伙总是能窥透我的心思。廖天北意味深长地说:“耶稣说,一个人得到了整个世界,却失去了自我,又有何益?因此,所谓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并非实现了自我,或许离自我越来越远,真正想实现自我谈何容易呀,大家还是用笛卡尔那句‘我思故我在’自勉吧。怎么样,大家为‘我思故我在’干一杯?”于是大家都举杯响应并都一饮而尽。
这时我发现许莉莉坐在那儿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美,简直是对廖天北的一种衬托,她给人的感觉是冷艳的,但却分明是廖天北的光源。
吃完饭以后,廖天北和许莉莉回了自己的别墅,我与马杰简单收拾了餐桌,坐在木屋前的木廊上,望着静静的湖水,享受着弥漫着荷香的空气,一边抽烟,一边闲聊。马杰羡慕地说:“商政,廖市长连搞女人都不背着你,说明他已经非常信任你了,看来你小子将来前途无量啊!”我不满地说:“你小子说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其实廖市长是个心里很苦的人,他老婆几年前得了乳腺癌,一对乳房都割掉了,我估计他和妻子之间不存在正常的夫妻生活,你别忘了,他是个年富力强的男人!”马杰不以为然地笑着说:“照你这么说,许莉莉的丈夫该不会得了阳痿久治不愈吧?”我用手指点了点他说:“你小子积点口德好不好?许莉莉的老公去美国读博士,毕业了也不回国,两个人分居好几年了。”马杰笑嘻嘻地说:“这还真是干柴遇上烈火了,商政,刚才在酒桌上廖市长一直强调寻找自我的重要性,莫非这自我就是禁果?”马杰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心想,这不正是我苦心安排这次休闲之旅想要验证的问题吗?!此时此刻,想必廖天北与许莉莉已经在爱河里徜徉了,但是我却有一种迷失自我的失落感,佛法讲,诸法无我,我发现无论是用“他人”否定“自我”,还是用“自我”否定“他人”,结局都是虚无,莫非“自我”就是“虚无”?就这个问题我和马杰讨论到很晚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