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9)

“爸爸!”凤仪第二次震惊了,她以为爸爸根本没时间,也没想过要花时间管她。她看着邵元任:“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派人保护你,”邵元任说:“你这样很不安全。”

凤仪低下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怎么能埋怨爸爸不关心自己呢?如果没有爸爸,她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我只是想知道社会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会害了美莲。”

“你害了美莲?”

“是我要去四马路的,”凤仪哽咽道:“我那天就觉得纪今明有点奇怪,可是美莲不听,她和我吵架,我就不理她,我根本没想到她会离家出走,我对不起她!”

“你为什么觉得纪今明奇怪?”邵元任问。

“我不知道,”凤仪道:“我觉得他就像小时候拐我的人拐子,我也不知道哪里像,反正他不是好人!”

邵元任没有吱声,忽然问:“你说那天你们一见面,他就提到金伯达捐款的事情?”

“他说金叔叔捐了很多,他很敬佩。”

邵元任看着凤仪伤心的模样,缓缓地道:“这件事情不能怪你,就算你不带美莲去四马路,她还会遇见那个纪今明。”

“怎么会呢,”凤仪摇头道:“那里会这么巧。”

“天下的事情都很巧,”邵元任冷冷地道:“要怪就怪金伯达,他不应该大张旗鼓地捐那么多钱,更不应该当什么珠宝协会的会长,这些人早就盯上他了。”

凤仪打了个冷颤:“爸爸,你说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邵元任道:“拆白党可能盯上金家了,美莲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不要再自责了。”

“拆白党?!”凤仪一下子抓住邵元任的胳膊:“爸爸,你能帮她吗?”

“我的能力也很有限,”邵元任长叹了一声:“不过你放心,如果真能帮的上忙,爸爸会尽力的。”

“爸爸,”凤仪又伤心起来:“要是我早点告诉你,早点提醒美莲,或者早点留意一下她的举动,就不会这样了。”

“凤仪,”邵元任恐女儿受美莲事件影响,就此陷入自责之中,忙道:“人生许多事情,都是前世因果。也许美莲上辈子欠了纪今明的。你现在不要责备自己,而是想一想,怎么能帮助美莲。你不是会画画吗,能把纪今明的模样画出来吗?”

“可是爸爸,我……”邵元任见她还是不能释怀,语重心长地道:“要是你忙着责怪自己,事情就会越来越糟。每个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只有由每个人自己负责。或许,这就是她的命,你要振作起来。”

凤仪默默地转回书房,开始去画纪今明的肖像。不一会儿,杏礼打来电话,她也知道了这件事,两个好朋友都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只顾着自己,疏忽了美莲,感到很内疚。凤仪说了纪今明的事,又说了邵元任的猜测,杏礼惊恐地道:“我听家安说过,他们家有一位姑奶奶,年轻的时候就被拆白党拐骗过,救回后疯疯颠颠的,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杏礼,”凤仪心乱如麻:“美莲怎么办啊。”

“我爷爷认识一些人,我求他想想办法,”杏礼道:“家安那边我还没有过门,不好随便跟他讲,美莲爸爸也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能到处去问呢,以后美莲回家,还怎么嫁人嘛。”

“他也是急,”凤仪道:“我也求了爸爸,希望能帮上他。”

两个人万分不安地挂断了电话。凤仪把关在书房里,整夜都在画纪今明的肖像。第二天,金家传来的消息证实了邵元任的猜测,圣约翰大学虽然有个老师叫纪今明,而且也很年轻,但是他说从来没有去过四马路,更不要说与女学生在马路上搭腔了。警局请凤仪去认纪今明,凤仪到了一看,果然不是四马路上的那个人,除了姓名电话,其他都是假的。美莲在家中偷走的金条和首饰,高达一万多元。警察局初步认定“纪今明”是个拆白党[23],但一无证据、二无线索,除非找到美莲,否则就算抓住纪今明,也不能证明什么。案件陷入了僵局,金家无奈之下,拿出五千大洋悬赏美莲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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