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 第二章2(3)

郝从容想说你这话还像一个画家说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能当一个引诱者,特别是与自己本单位的同事一起出行,毕竟她还是吴启正的夫人,男人的面子她还是要顾及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听凭脚步越来越快。

走着走着,郝从容忽然怪叫了一声,转身往回跑。斑点马走在她的身后,她一回头正好撞在他的怀里,斑点马不知怎么回事,便急切地问:看到什么了?

郝从容惊慌地往前边一指说:一条花蛇,从我的脚下溜过去了。

斑点马快走几步冲到前边,左右看看说:没有啊,花蛇没有啊?

郝从容也凑上去说:刚刚从我脚下溜过去的,肯定跑没影了,吓死我了。

斑点马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将郝从容推到自己身后说:大姐,从现在开始你要走在我的后边,我开路,否则大姐的安全可就保证不了喽。

郝从容听话地走在斑点马的身后,只见斑点马不停地在前边用棍子搔着路边的草,棍子好像很有节奏, 郝从容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她看着天边的落日如一个疲倦的老妪一样正一点一点地弯下腰去,夜幕很快就要放下来了,这个时候的大自然有一种城里人难以寻觅的宁静,好美的天地呀,郝从容心里感叹着,不由想最美的散文应该从这一刻开始啊。        

斑点马也极有兴致,不时地与郝从容谈论着夜的颜色:大姐,你说夜究竟是灰色还是黑色呢?

郝从容肯定地说:夜是黑色,只有黑夜才显得神秘。

可我经常在画板上把夜色调成灰绿色,觉得灰绿色的夜更真实可信。斑点马说。

你的感觉总是很特别,艺术要的就是独特,我是看中了你审美意识的独特才邀你同行的,总感觉自己的年龄大了,担心艺术感觉迟钝,所以喜欢与年轻人同行。郝从容说。

大姐的年龄正是出成果的时候,四十不惑,火眼金晴了。斑点马有点恭维地说。

艺术不在于年龄,年轻时出道的大作家太多了,巴金、茅盾都是很年轻就写出了具有相当影响力的作品,近的又如三毛,四十八岁就看破滚滚红尘离开人世了,而这之前她已万水千山走遍。郝从容一提起三毛就激情四射,她读大学的时候正是国内三毛热风起云涌之时,郝从容几乎将三毛的作品看了多遍,对三毛的热爱超过了对哲学的热爱。现在尽管经历了岁月的沧桑,对三毛的热爱仍存于她的内心深处。

三毛的作品我看过,是对生命自由的一种最本真追求。斑点马说。

你也喜欢她的作品吗?郝从容兴趣颇浓地问。

我不太喜欢她的作品,但我喜欢她身上作为作家的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大陆的许多作家都没有。如果把全世界的作家扔到荒岛上,美国作家一定是活得最好的一群。他们的童年少书籍而多泥巴,都卖过药,看过门,出过海,上过路,最后混入报界,靠穿着坎肩叼着烟斗在百页窗畔的昏黄光线中敲击打字机出人头地,并时刻准备着恢复充满泥腥味儿的活力。怀特就是很好的例证,他一生安身立命的三个场所是城市、乡野、海洋,而他本人的三重身份是职业的撰稿人、环保的度假者、敏感的梦想家。大姐,一个作家舒服地生活在犹如大家庭样的作协机关是写不出好作品的。斑点马进一步说。

可你为什么还要来美协?郝从容反唇相讥地问。

斑点马自嘲地说:中国的艺术家目前还存在着生存危机,所以我不得不向世俗投降。

你的眼光还是挺尖锐的。郝从容欣赏地说,不过,我提醒你,作家们也同样存在着生存危机,也不得不向世俗投降。郝从容补充道。

斑点马立刻一语双关地调侃说:同在蓝天下,一样的阳光雨露啊。说着就不往前走了。他看到朦胧的夜幕已经徐徐落下来了,大自然的夜晚没有灯光,有的只是黑和偶尔飞着的萤火虫。

郝从容在斑点马的脚步停下后,也意识到天黑了,在她细细端详夜色的时候,夜就彻底地黑了下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郝从容又有点紧张起来。我们离住地还有多远?她忍不住问。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