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8)

“哎呀哎呀……院长还真同意啦?你怎么跟他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给你弄来了,下面该看你的了!”石红提醒,“别光自个儿看着哄自个儿高兴,拿给他们看去!”

马一明乐得合不拢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去!”

马一明这就要回单位,石红连忙叫住他,抻开挎包给他看,里头有两瓶酒和一张银行卡。

“现在别去啊,晚上直接去他们家。卡里是4000,连这酒,去时候带着!”

马一明一时转不过弯来:“你让我送礼去?”

“见领导,你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马一明急了:“我又不是去求他!要真是因为那事儿把我拿下来的,合着他打击报复还有理啦,我还得颠颠儿给他送礼去——我送不着!”

“这不是双保险吗!研究生学历再加上这个……”

“那不成买官了吗?我不搞这一套!也犯不着!”

石红见马一明犯了犟劲,大庭广众之下,一时半会儿也难说动他,只好把卡收起来。

“你就轴吧你!那就先带这两瓶酒吧!这总行了吧?你跟人家说,说等事儿办成了再重谢!一定得说!听见没有?我告诉你马一明,这回你别想往后出溜!亲戚朋友都知道你提正科了,我看这回你脸往哪儿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马一明回了一句:“我看你是不嫌丢人,你要嫌丢人就不逼着我送礼啦!”

石红被说中痛处,一直窝在心里的情绪登时爆发了:“我不嫌丢人?我为谁呀?我跑去找院长,跟人家好说歹说,人家还……我从来没这么求过人!我还不是为你?!你光知道要面子,我呢?你这是自私!”石红一用劲,脚踝剧痛,再加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马一明一见,立刻心软了。

“你别着急行吗?”

“那你去不去?”石红盯着他。

马一明嗫嚅着:“我从来没送过礼,根本不认识他们家……”

石红把两瓶酒硬往马一明怀里一塞,说:“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送出去!”

正是下班时间。马一明拎着挎包躲在马路对面,鬼鬼祟祟地注视着机关大门。只见范主任的黑色轿车开了出来,马一明连忙跑到路边拦出租,他慌慌张张蹿到机动车道上,幸亏出租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差点儿就撞着他。

马一明指挥着出租司机,一路尾随黑色轿车来到城市花园小区。黑色轿车径直开进大门,出租车尾随而至,却被保安拦下了。

“对不起,出租车不能进去!”

眼看黑色轿车越来越远,马一明付钱下车,撒开腿就追,一边跑一边紧搂着挎包,生怕碰碎了酒。

马一明的辛苦没有白费,总算盯梢成功。可是,来到范主任刚刚进入的房门外,马一明却犹豫起来,甚至想掉头回去。这时有人顺楼梯走上来,见马一明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免狐疑。马一明迫不得已,这才摁响了门铃。

马一明万万没想到,前来开门的女主人会是小夏。

小夏是机关办公室的女秘书,未婚。关于小夏和范主任的关系,机关大楼里有多种版本,马一明曾有所耳闻,但他始终半信半疑。他觉得小夏并不具备成为小蜜的条件——小夏不年轻,也不特别妖娆,不过小夏很瘦,只有这一点符合当下流行的审美潮流。小夏笑眯眯地拉开门,一见门外是马一明,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谁呀?”

范主任刚换好睡衣,秃着脑袋走出来,见状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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