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某些企业,在学习GE的产融结合模式过程中,却发现自己走进了难以突围的死胡同。这背后涉及多种原因,除了将要讲述的资本密码、资本“阴谋”以及企业自身因素等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些企业并不了解GE的产融结合历史,忽视了GE发展的特定历史背景和发展阶段。
对于GE的产融结合,如图42所示,我们将其细分为五个阶段。
图42GE产融结合的发展阶段图
第一是产业基础期:电的配套多元性决定了产业多元化。
GE是由美国著名电学家和发明家爱迪生创办的。众所周知,爱迪生一生约有2000项发明和创造,大部分与电有关,比如留声机、电灯、电话、电报、电影等。爱迪生在发明第一只电灯泡后,创办了GE的前身——爱迪生电力照明公司。在爱迪生时期(1879~1892年),为了让消费者能成功使用电灯,显然只生产电灯及其零组件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打通与电灯泡相配套的发电、送电、用电三大环节,比如要有发电厂、电路输送、开关、插头等,这样才能最终让消费者使用上电灯。也就是说,电的配套多元性决定了GE自开张的第一天起,就要进行产业多元化。由于市场是新兴的,又具有专利的垄断性,所以在爱迪生时期,产品生产多少就能卖多少,不存在卖不出去的问题。可见,GE的多元化是由电的属性决定的,是与生俱来的。
爱迪生开创了GE的多元化格局,在他之后的科芬时期(1892~1922年),GE把产品线扩大到几乎所有的应用电力领域。例如电动机车、变压器、电扇、蒸汽轮机、小家电烤面包机、电烤箱、电熨斗、电机等。但无论是在爱迪生时期还是在科芬时期,GE都没有超出电力和电器范围,没有涉足金融业务,是一家名副其实的,以电力生产、传送、使用为轴心的多元化企业。
第二是产融结合的萌芽期:围绕主营业务偶然进入信贷。
科芬时期以后,GE在产业上继续多元化,产业超出了电力领域。在1922~1950年,即在杨格、斯沃普、威尔逊、里德时期,GE加大多元化发展,先后进入塑料、发动机和大家电行业;而在1950~1963年,即科迪纳时期,GE进入了核能发电、航天领域。这一时期,GE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多元化企业,开发的新产品和新市场较以前增加了20倍。
在1930~1950年这一阶段,GE开始偶然性地涉足金融业,业务主要是为大型消费品提供分期付款等信用服务,这一时期是GE产融结合的萌芽期。GE涉足金融业更多的是为了主营业务的销售,带有创新性和偶然性。GE当时之所以推出分期付款信贷业务,主要是因为在1929~1930年爆发的经济危机。受当时经济不景气的影响,失业者增多,投资者和消费者都大幅减少支出,造成工商业的销售额和利润大幅下降。在这种情况下,GE推出分期付款的赊销方式,无疑会增加耐用消费品的销售额。为了进一步拓展信贷业务,1932年GE成立了通用电气信用公司,专门为购买通用电气大型家电产品的消费者提供分期付款业务。当时,国会和联邦金融监管当局为了避免上万家银行的倒闭,采取了许多适应当时形势的对策,重心放在缓解存贷机构所面临的竞争压力,以及降低商业银行所涉业务的风险之上,制定了一系列极具大萧条时期色彩的法规。比如1933年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1956年的《银行持股公司法》等。通过上述法案,美国国会对存贷款机构能够付给存款者的利率上限进行了限定;此外,国会还明文规定商业银行不允许跨州设立分行;限制银行从事某些非银行的金融业务,诸如证券和保险的承销业务,等等。这些都为通用电气信用公司等非银行金融机构的发展提供了政策环境。但通用电气信用公司当时主要的使命是促进冰箱、电炉等产品的销售,而且几乎是背着债务进入这一行业的。因此,当时的金融服务业务在GE中的地位无足轻重,没有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在从20世纪30年代到20世纪50年代这20年左右的时间里,GE金融业务保守地运行,业务大致上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突破是其业务链延伸到家具贷款上。因为GE的经销商在当时大多同时经营着销售家具业务,所以GE也捎带着资助经销商的家具销售。
第三是转型过渡期:突破围绕主营业务的限制。
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后,GE进入了博尔奇时期(1963~1972年)。博尔奇及GE增长委员会归纳出美国经济的九大增长领域,并制定了全面发展的九大产业战略。GE内部的部门增加到350多个,分属于46个具有竞争力的“企业战略业务单位”,结果,1972年GE的营业额和盈利均比1963年增长了一倍。在博尔奇时期之后是琼斯时期(1972~1980年),GE的多元化扩张进一步加大,涉足的主要行业领域有矿业、石油开采与提炼、照明器材、家用电器、中央空调、电缆与车辆、电机、电力运输、涡轮机、工业电子、塑料、发动机、医疗设备、金融服务、半导体、贸易、广播电台、航空、建筑机械、机床、地毯、草地设施、工厂自动化设备等,大小行业总计达60多个,堪称典型的大规模多元化企业。在琼斯退休时,GE只有1/3左右的企业在市场上是领先的,很多业务是惨淡经营,即使如此,GE在其任期内的增长目标仍略高于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率。
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GE金融也顺应产业多元化扩张的步伐,突破原来的从属地位,涉足非主营业务的信用贷款。尽管当时许多金融机构的金融业务还是以抵押贷款和汽车租赁等传统型消费贷款为主,但金融业务已经延伸到了交通运输和房地产投资等与主营业务非相关的贷款上。在1960年之后,由于银行及独立的财务公司也加入到分期付款等消费者信用市场,通用电气信用公司开始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甚至连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都受到质疑。面对压力,通用电气信用公司的员工不愿意公司结束营业,他们极力向公司证明,通用电气信用公司20年来积累的经验,已足以使这家公司进一步进军金融市场的其他领域。于是,通用电气信用公司扩展经营范围,甚至为履带牵引机的结构设备提供经费,当时被称为“黄烙铁”。直到20世纪60年代末,通用电气信用公司才开始出租其他设备。
熬过艰难期之后,进入20世纪70年代后,通用电气信用公司迎来了扩张的春天。在这一时期,通用电气信用公司的业务增长已经显山露水,尤其是每个雇员的利润在投入产出比上引人注目。虽然拥有不到7 000名雇员,但通用电气信用公司的纯收益在1977年达到了6 700万美元。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GE有47万余名雇员,却只有1亿美元的净利润。这种情形的出现,与政府完备宽松的法律法规保障体系密不可分。20世纪70年代末,通用电气信用公司开始多面发展,给房屋制造、二手贷款、商业地产、工业贷款和租约以及个人信用卡提供经费,不过规模依然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