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曹兀龙没在门口和冯彦虎握手,冯彦虎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有事,连招呼别人都忘了,只傻呆呆跟定了曹兀龙走,表面上却还装得什么事儿都没有。
一进屋,他心里更虚了,一边让座倒茶,一边偷眼儿觑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曹兀龙不理他,直到冯彦虎第三次递烟时,他才一鼓蛤蟆眼,训儿子似的猛喝一声:“你能把我气死,知道吗?”
书记的火像地雷,存在心里时让人觉得可怕,一旦响出声儿,危险性就减轻了。冯彦虎见书记气儿放出来了,偷偷松口气,却也不敢懈怠,手里拿着火机不敢打。曹兀龙见他害怕,“嗯”一声,示意他点上烟,喷一口,才说:“你知道我在常委会上有多难吗?你知道吗?”
冯彦虎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儿,但不敢惹书记,只得说:“知道!知道!”
曹兀龙“呸”一声:“你知道个屁!我在常委会上作难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他看一下门口,也怕叫外人听了去,声儿压低了,“你怕——哼,我就难说你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往地下一扔:“你看!”
冯彦虎颤颤地捡起,身子背着门掏出信来看了,头上便汗津津的了,非常无力地说:“造谣,这纯粹是造谣。”
原来是写给地委的告状信,告冯彦虎欺男霸女,强占人妻。曹兀龙去地区时,熊书记让他调查,他悄悄将信压了。
有人敲门,却是位抱羊羔子的社员。冯彦虎慌忙把信装兜里,挥一下手说:“抱灶房里去。”
社员走了。冯彦虎问曹兀龙:“曹书记,你看是煮,还是蒸?”曹兀龙还生着气,一挥手说:“随便。”冯彦虎心里怯,以询问的口气说:“我到灶房里去给嘱咐一声,要不那些人怕不操心。”见曹兀龙不反对,颠儿颠儿走了。
一会儿回来,说他安顿好了。曹兀龙问:“信呢?”冯彦虎求饶地一笑:“我顺手扔灶房炉子里烧了。”
曹兀龙知道是他藏起来想查对笔迹,警告说:“你就闹好。出了问题我没办法给熊书记交代。”冯彦虎忙赔笑:“我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