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车子驶进了公交公司的大门，门口值班的老头冲着他们喊，是来找孩子的吧，去吧，办公室那屋呢。老头用手指着亮着灯的一楼一个房间。
林静扑下车，向那间屋子跑去，豆豆还在哭，嗓子都哑了。林静大声地叫着豆豆豆豆，屋里人听到了，抱着豆豆出来。林静冲上去，孩子扑到她怀里，林静看清递给她孩子的女人，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这么年轻的女孩心肠这样善。林静脸上流着泪，嘴里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
“同志，你怎么称呼？”陈队长问这个年轻女子。
“俺可不是同志”。女人故意幽默了一句。到豆豆脸上亲了一下，说阿姨走了。
说着女人快步地走了。林静记住了她那好看的鼻子，和上面打着当时并不多见的，闪闪发光的白金鼻环儿。
8
林红熟练地穿过停车场，来到迷你酒吧后街。这时林红听到了嘀嘀嘀的呼机响，拿出一看，是林静呼她。有事儿，什么事儿？豆豆病了？留言没有多说。林红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换衣服，拿手包，或者去话亭打个回话问问。今晚还一分的小费没拿到，一瓶的酒也没卖出。林红多希望把李东明耗走，一个晚上能卖出一瓶酒，就不白来。林红走向路口的电话亭，她想再呼一次姐姐，那时她们最昂贵的佩戴，就是两部火柴盒大的数字呼机，具体联系要靠公用电话。林红想了想，呼了一次林静，她想如果没有太急的事儿，她再回去干一会儿。
呼一次，没有回音。再呼，林红等在黄帽子里，这时，她看到在她刚才出来的地下出口处，冒出黄蜂一般，一股股，嗡，嗡地涌出了许多小姐，她们基本都染着黄毛儿，坦胸露背，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慌不择路，四散奔逃。有的简直就是瞎跑，向东跑几步，又想起来错了似的转身向西跑，招手叫出租，出租都不敢给她们停下来。完了，肯定又来扫黄了。林红迅速跑到墙侧的暗影里，隐藏起来，她本来也是想跑的，又怕林静回话她听不到，就侧耳边察看情况，边等电话。
电话一直没响，地下又冒出了不少追兵，他们用对讲机，哇拉哇拉说着，把没跑掉的，还有从出租车上截下来的，都装到一辆调过来的帆篷卡车上，拉走了。
一直到静得没有人声了，林红才走出来。看来林静是不能回话了，林红想，赶快回家吧。她贴着一家一家的店面，尽量走在黑暗处。路上的行人非常少了，林红像个夜游人，她只恨两条腿太慢，如果真能像鸟儿一样，或飞檐走壁，就好了。
走到路口，红灯。林红站了下来，她身后无声地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林红回身看，看了长长了视线，车身才看完，完了，是李东明又追上了。
凯迪拉克停得无声无息，李东明摇下车窗，说：“落网之鱼啊。”
他藏在哪了呢？难道他一直跟着我？他也知道了地下那条通道？这时红灯变绿了，林红没听见一样大步向前走。
林红，你真贼。腿挺快啊。
你有什么好侥幸的，扫黄打非，也没说不抓嫖客。林红继续走。
那里都是我哥儿们，进去了也能出来。
你如果听我的，我保你没事儿。李东明又说。
唱歌的也要抓？那天下人都得进监狱了呢。
唱歌儿？哪个小姐进去不是说自己光唱歌儿来着？三皮带抽上，嘴都老实了。
李东明，我并没有招你惹你，也不欠你，你为什么老是威胁我？
我喜欢你呀。可是你不识好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