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伤害他们,我宁愿……”
什么?自己死掉?而不愿将几个流浪的人出卖给猎人?
我们又因为这个念头感到不寒而栗,但是我对这个想法的反感使她感到欣慰,而我对此的恐惧程度超过了她感到安慰的程度。
河床开始朝北边更远的地方蜿蜒,梅兰妮建议我们忘记那条平坦灰白的小路,走直线到第三个界标。东边那块马刺状的岩石,仿佛手指一样指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我不想离开河床,正如我抗拒离开汽车一样。我能沿着这条河床一路走回到公路上,然后沿着公路走回高速公路。这有许多许多英里远,我会花几天的时间穿越,但是一旦我走出这条河床,我就正式地脱离正轨,出错了。
你要有信心,漫游者,我们会找到杰布叔叔,或者他会找到我们。
如果他尚在人间的话,我补充道,一边叹气,一边大步从我简单的路线上跑开,轻快地飞奔进四面八方完全相同的灌木丛,信心对我而言不是一个熟悉的概念,我不知道我是否会相信。
那么,信任呢?
信谁?你?我大声笑道。我吸气的时候,炙热的空气烘烤着我的喉咙。
只要想一想,她说,转换了话题,或许我们今天晚上之前就能见到他们。
这种思念属于我们俩:他们的脸,一个男人,一个孩子,从两个人的记忆中同时涌现出来。我走得更快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完全控制着我的动作。
天的确越来越热了――然后更热了,然后还要更热了。汗水浸透了我的头发,我的头皮,使我淡黄色的T恤衫紧紧地贴在它碰到的任何地方,让人浑身不舒服。下午,炙热的大风呼啸而过,将沙子吹到我的脸上。干燥的空气吸干了汗水,使沙粒凝固在我的头发上,把我身上的衣衫吹鼓起来。风像覆盖着风干了盐分的硬纸板一样僵硬地吹过,我不停地步行。
我喝水的频率超过了梅兰妮对我的希望。我每喝一口她都会耿耿于怀,威胁我说我们明天会更需要水,但是我今天已经迁就她那么多了,我没有心情听她的。我口渴了就喝水,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我的腿使我往前移,没有想一想我的角色。我的脚踩在沙子里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形成了背景音乐,声音低沉而乏味。
没什么好看的,一团弯曲、坚硬的灌木丛和下一簇看起来一模一样。这种空虚的相同性使我陷入一种眩晕――我只意识到山脉在灰色苍白的天空下的轮廓。我每走几步就读一读它们的轮廓,直到我对它们如此熟悉,我蒙上眼睛都能把它们画出来。
周遭的风景似乎凝滞了,我不停地扭过头,寻找第四个界标――一个大圆顶形的山峰,上面少了一块,形成一个弧形的缺角,今天早上梅兰妮才让我看见――仿佛这种洞察力会使我最后的一步发生变化似的。我希望这最后的线索是对的,因为我们能走那么远就算得上幸运了。不过我有种感觉梅兰妮向我隐瞒得更多,我们旅途的终点遥不可及。
整个下午我都在吃我的格兰诺拉麦片条,在一切都太迟了以后才意识到我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片。
太阳落山的时候,黑夜以与昨天相同的速度降临。梅兰妮做好了准备,已经开始寻找停下来的地方。
这里,她告诉我,我们要离仙人掌尽可能地远,你睡觉的时候会翻身。
在越来越暗的光线下,我看了一眼松软的仙人掌,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像皮毛一样骨色的针,这让我感到害怕。你希望我就这样睡在地上?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