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涛,放下我,我有话和你说。”
我一惊,止步于卧室门口。同时令我吃惊的还有此刻我所看到的景象:房间里橱门敞开,衣物凌乱,床上搁着一只大旅行箱。这只箱子原来搁在橱顶,季红回武汉时并未用。很显然她在整理东西。
“你在做什么?”我两手一松,季红从我怀里滑下去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看了我一眼,回答:“我明天要离开西亭。”
“你要离开西亭?什么意思?那上班怎么办?”我愚蠢地问。
“我今天下午已去单位辞职了。”
我不必再详细描述那晚我和季红之间的对话。总之我无法面对这件事,这于我太不可理喻。如前所述,季红若是这样离开我,这比她因死于车祸而离开我更令我难以置信。她的理由是什么?一个女人的爱情,可以这样变幻无常吗?即使在她回武汉的两周里,发生了天大的事,她的内心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吗?她可以在仅仅两周时间里,把所爱的男人从心底里完全抹去吗?何况她告诉我,她在武汉并未发生任何事,她甚至都还没有将和我的事告诉她父母--
她向我解释:正是在她打算将此事告诉她父母时,她犹豫了,这时她的内心忽然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于是她陷入了矛盾和痛苦,因为无法面对而逾期不归,并关了手机。
她在作出明智的判断和决定后回来,首先去了单位。此时,季红以令我吃惊的冷淡的姿态在床沿正襟危坐,以她一贯简练直率的风格告诉我,她不能和我结婚,因此决定离开,包括离开西亭。
“理由是什么?你说的那个不同的声音是什么?”
“那个声音告诉我,季红,你的爱情还不只是这样的!”
季红为人的诚实和坦白是毋庸置疑的,即使在这样的时刻,我也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是,这些话又是多么匪夷所思!我的脑子快要瘫痪了。平心而论,对我邓涛的全部努力回报这样的结局是否公平?我将因此被置于何种境地?我可以不在意面子问题,不介意自己无辜蒙羞,甚至不去想“人财两空”的委屈,令我不堪忍受的,不夸张地说,是在我这个年龄段上,对于人生价值的一次竭尽全力的“摸高认知”出现了可悲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