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汽车为我插上了翅膀,但废了我的两条曾经属于长跑运动员的健壮的腿。”
他明确地表示,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件器质性的病变,已经令他深以为耻。每当我在街上碰到这位面色潮红(因患有高血压)的勤勉的步行者时,我心里都会感叹不已,对于他这两年持续升温居高不下的步行狂热,我深为理解。我感到,和这位老兄的状况相比,包括我在内更多人身上已发生的各类“器质性病变”,只是由于症状不明显并太具普遍性而不易看出来。据此,这位如今独步西亭、自得其乐的老兄,他所表达的世界观和内心所得到的幸福都是无与伦比的。
我若将这些道理讲给我老婆听,一定会遭到她的嗤笑。曾有一次我和老婆一块在街上碰到这位西亭人大副主任,他穿一身耐克运动服,迎面走来,脸色红润,额头冒汗。由于他步行时精神集中,目不斜视,对我们俩竟视而不见。我对老婆笑道:
“这个人真的变了啊,他现在的兴趣竟都在走路上,平常应酬也不出来了。你看他这样子,好像要把过去10多年少走的路都补回来。一个过去最世俗的人,现在竟变得最与众不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老婆仿佛听到最愚蠢的话似的对我侧目而视,冷笑道:“与众不同?幼稚!一个老男人像他这样子疯狂减肥,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有女人了!当然像他这种有钱有势的老色鬼有女人不稀奇,所以说能给他这种动力,看来这次这个女人一定有点特别,不是随便可以得到的,说不定还是某个‘超女’吧!--我们西亭有‘超女’吗?”
我老婆还毫不犹豫地作出另一种推测:“他不是没儿子吗?说不定他和哪个女人生了儿子了,老头子枯木逢春,重任在肩,那么他现在最需要什么?首先就是好的身体。你看他这副急吼吼的样子,简直恨不得为这个儿子倒退20岁,再多搞20年的钱!”
总的来说,生性善良的我的老婆,对于男人任何表现高尚美好愿望的企图来说,却是个最无情的杀手,即使这种愿望和女人毫无关系。我当然很清楚,当我老婆从那位人大副主任势在必行的减肥运动中,都能洞若观火地判断出其背后藏有“超女”甚或“私生子”的隐情,那么我进行中的援助行动,在她面前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我若坚持将“无私奉献”一说秉实相告,说不定还要害得她笑掉几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