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想,不知道你有没有阿诺德的消息。”
“阿诺德?——啊,神秘的布卢姆医生。可惜连半点都没有。我们要作最坏的打算。”她说,却没有说出最坏的情形是什么,“更何况,他也不是英国公民,对不对?”——心情好了起来——“总要让善良的比利时人照顾他们自己人嘛。”
她的办公室有两层楼高,有镀金的带状雕刻和战时的黑色暖气装置,还有一个阳台可以向下看到非常私密的庭园。办公室里有两张扶手椅,艾莉森·兰兹贝利将自己的羊毛衫放在其中一张的椅背上,这样别人就不会坐错。热水瓶里有咖啡,这样两人的密谈就不会有人进来打扰。办公室里有股莫名的浓密气氛,是其他身体刚离去的气味。驻布鲁塞尔外交使节四年,华府国防顾问三年,贾斯丁先看过了资历记录。另外三年跟着联合情报委员会回到伦敦。六个月前获派担任人事处主任。我们两人惟一列入记录的交流:一封信,建议我修剪妻子的翅膀——置之不理。一份传真,命令我不要回自己家——太迟了。他心想着艾莉森的家是什么模样,奉送给她一个位于红砖豪宅里的公寓,就在哈洛德百货后面,周休两日时打桥牌比较方便。她身材精瘦,五十六岁,为了特莎穿上黑色衣服。她左手中指戴了一个男式的图章戒指。贾斯丁猜想戒指是她父亲的。墙上挂了一张相片,相片中的她开车离开慕尔公园。另一张——依贾斯丁看来挂得有点不明智——是她和德国前总理科尔握手的合照。不用过多久,你就会有自己的女子学院,人称艾莉森女爵士,他心想。
“我整个早上都在想我不会对你讲的所有话。”她开始说,将嗓门投射到大厅后面,以便后来加入的人收听,“还有我们一定还不能达成共识的事项。我也不准备问你如何看待自己的未来,也不会告诉你我们是如何看待你的未来。我们的心情实在太难过了。”她讲完,带有老师讲完课的满足感,“对了,我是马德拉蛋糕。别以为我是千层糕。不管你从哪里切,我都一样。”
她事先将一部笔记本电脑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有可能是特莎的计算机。她一面讲话,一面以灰色短棒戳着屏幕。短棒的末端如钩针呈钩状。“有一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现在我就有话直说了。”戳。“嗯,无限期病假是第一件事。无限期是因为显然要以医学报告来作决定,病假是因为你的精神受到重创,不管你自己晓不晓得都一样。”好了。戳。“而且我们也提供心理辅导。由于经验丰富,我们辅导得相当不错。”悲伤的微笑,然后再戳。“山德医生。你出去后,埃米莉会给你山德医生的联络方式。暂订明天十一点去见她,如果有必要,改时间也可以。在哈利街,不然还有哪里?女医生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贾斯丁和颜悦色。
“你暂时住哪里?”
“我们家,我家,在切尔西。会先住那边。”
她皱眉头。“可是,那栋不是家族的房产吗?”
“特莎的家族。”
“嗯。可是,你父亲在洛德北街也有一栋房子。相当漂亮,我记得。”
“他在死前卖掉了。”
“你打算待在切尔西吗?”
“目前是这样。”
“这样的话,待会出去的时候,埃米莉应该也需要那栋房子的联络方式,请交给她。”
继续看着屏幕。她是在看屏幕,还是想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