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呢?”
“我不清楚。也许你应该去问利基才对。”
“利基先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两人,一直到上星期打开电视才知道。”莱斯莉以阴郁的语调回应,“利基先生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内罗毕,想要担任莫伊的肃贪大将,却很难让别人了解他的意思。”
罗布瞥了莱斯莉一眼,等她批准,然后看到她暗中点头。他伸长脖子向前,拿着录音机朝贾斯丁的方向凶巴巴地伸过去:对着这玩意儿讲话。
“好了,这个白色瘟疫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质问,以作威作福的口气暗示贾斯丁,瘟疫的蔓延他要负个人责任。“白色瘟疫,”他重复,贾斯丁则在犹豫。“是什么东西?快讲啊。”
贾斯丁的脸上再度显露出刚毅不屈的表情。他的声音退回了官方的甲壳中。个中关联再度呈现在他眼前,不过这些关联只有他和特莎知道。
“白色瘟疫是肺结核的绰号,以前很流行这样说。”他解释,“特莎的祖父就是死于肺结核,她小时候眼睁睁看着祖父死去。特莎手中就有相同名称的书。”不过他并没有接着说,这本书原本一直摆在她的床边,后来被他转移到格拉斯东皮箱里。
如今换成莱斯莉谨慎留心了。“她有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就对结核病特别有兴趣?”
“有没有特别感兴趣,我不知道。你们刚才也讲过,她在贫民窟工作让她对很多医疗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结核病是其中一种。”
“可是,如果她祖父死于结核病,贾斯丁——”
“特莎特别不喜欢的,就是文学上对这种疾病赋予滥情的意义。”贾斯丁继续以严厉的口气说,打断了她的话。“济慈、史蒂文森、柯勒律治、托马斯·曼——她以前常说,如果有人觉得结核病很浪漫,他们就应该坐在她祖父的床边看看。”
罗布再一次以眼睛向莱斯莉讨教,再一次看到她默默点头。“这么说来,如果说我们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去搜寻阿诺德·布卢姆的公寓时,发现了以前一封信的影印本,信件是寄给三蜂营销部门的负责人,警告他三蜂正在兜售的短疗程肺结核新药具有副作用,你听到会不会吃惊?”
贾斯丁一秒钟也不迟疑。这一连串危险的问话方式,重新启动了他的外交技巧。“我为什么要吃惊?布卢姆的非政府组织对第三世界的药品保持着专业性的密切关注。药品是非洲的丑闻。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概括西方世界对非洲漠不关心的态度,那就是少到可怜的好药,还有过去三十年来制药公司定出的贵到可耻的价格”——他剽窃特莎的说法,“我很确定阿诺德写过几十封这样的信。”
“这一封藏得好好的,”罗布说,“和很多我们看不懂的专业数据放在一起。”
“好吧,我们且静待阿诺德回来后由他来解读给你们听。”贾斯丁中规中矩地说,也懒得掩饰他不齿的感想。他们竟敢在布卢姆不知情的情形下搜索他的东西,还偷看他的信件。
莱斯莉再度上场。“特莎有一部笔记本电脑,对吧?”
“确实有。”
“什么牌子的?”
“名字我一时记不起来了。小小的,灰色,日本产的,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他在说谎。过于从容流利。他知道,他们也知道。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判断,一种失落感进入了他们的关系之中,有种让朋友失望的感觉。不过贾斯丁可没有这种感觉,贾斯丁只知道顽强抵抗,躲藏在优雅的外交礼仪之下。这场战役,他已经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操练,一面还祈祷希望不必亲自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