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河听掌院说了,这份厚礼是罗千山的管家文泰亲自送来的。罗千山的意图他自然明白,他的儿子罗诗承天天盼着见仪婷,送点薄礼以表诚意是应该的。可问题是不光罗千山的公子对他女儿感兴趣,现在盐运使的儿子柳准也有兴趣。
要说起来,还是运司大人那边更有吸引力。因为魏良河此行来扬州,可不光是为了复仇那么简单——虽然他一直这么跟女儿说。实际上复仇只是一个耽搁了十几年的愿望,早已经不那么强烈了。他更大的动力来自于对前途的渴望,他的前半生都是个遭人诟病的私盐贩子,吃尽苦头,受尽屈辱,后半生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盐商。在没有家底的情况下,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大盐商,还得盐运使柳仕鹏帮他。
还好现在柳仕鹏也明白了他的心意。魏良河想起来就觉得欣慰,这十七年来,他辛辛苦苦对两个女儿勤加培养,虽然小女儿魏仪湘不成器,懵懵懂懂,但是大女儿魏仪婷却出落得秀外慧中、仪态万千,如今仪婷真起到了作用,也算对得起他一片良苦用心。他一直觉得,养女儿其实跟养瘦马是一样的,花那么大力气,有几个不是为了将来卖个好价钱?
“爹!”
一声轻唤将魏良河从沉思中拉回来。
仪婷头微低着,说:“姓陈的如果就此了结,我们能回桐城吗?”
“回桐城?”
“是啊,你答应过的,这次结束之后就回桐城老家。”
魏良河仰头噢了一声,道:“那当然了,我答应过你们的。”
顿了顿又说:“你们俩不喜欢这里吗?要知道天下五大都会,扬州居其一,怀才报艺者莫不寓居于此,人间美景仙境,到这里也算顶头了。”
仪婷迟疑道:“可我还是觉得桐城景色好,住着也清净。”
仪湘快嘴接道:“姐姐是被柳公子和罗公子缠烦了。”
魏良河心里明白,却佯装惊讶,问:“仪婷,我看柳公子才学一流,背景也显赫,对你又是痴情一片,我这当父亲的都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你为什么烦呢?”
仪婷冰雪聪明,自然也明白父亲的意图,是有心拿她当工具,换取事业前途的一份资本,但她又觉得女人自古就是苦命,哪个女人能把握得了自己的方向?婚姻大事,父母当家,如果母亲在,同为女人,或许会为她考虑考虑,既然没有母女相依的福气,父亲辛苦把她养大,做女儿的总不能违了这份心意。
这样一来,她可就挣扎得厉害了,既不想跟柳准交往,又不愿违背父亲心意,只能低头不语,奢望哪天父亲能改变一下心意。
然而魏良河很快又说:“噢对了,罗千山的少爷罗公子,我看人也不错,才貌兼具,入了风月场所也知道洁身自好,现在的富家子弟能做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我觉得也可以交谈一下看看,不要老这么回绝人家,那小子对你更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