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抢走,才不是哩。我一直被那个叫八千代的荡妇给骗了。”
“被骗?啰嗦!竟然愣头愣脑地跟上去,你以为是在游山玩水吗?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都是自己的老婆吗?你的老婆就在你眼前被人给杀了耶?你稍微有骨气一点吧!要是你当时立刻闯进去,揍那个奸夫,把老婆带走,她就不会被杀了啊!”
青葫芦一脸气愤难平地瞪着木场。他鼓起腮帮子来,简直像个小孩。
“你、你别血口喷人了。我可没道理要被你这样吼。说起来,我可是被害人耶。而且那种女人才不是我老婆呢。那种、那种婊子活该被杀!”
“混帐东西!”木场这回双手用力敲桌。”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不能置若罔闻。你这混账的意思是妓女通通该死、全都活该被杀吗?你有种再给我说一次,看我拿你撞破铁丝网,扔出窗户去!”
木场气势汹汹的模样,把青葫芦吓得更是面无血色。
“这、这个人是突然怎么啦?这跟妓女无关啊。我是说,明明有丈夫,还、还跟其他男人私通的不检点女人,死了也是活该。自古以来,男女私通被抓到,本来就可以先斩后奏的啊!(注)”他半带哭音地说。
奸夫淫妇杀无赦。
这样啊。
——这个青葫芦有杀老婆的动机。
没错。
木场发现了。种种事实从各个角度将疑似川岛的男子推上了搜查线,尽管如此,若把川岛视为凶手,却会有许多令人难以信服之处。就算找到再多旁证,川岛凶手说依然有破绽。总有牵强之处。
不管卖春一事是真是假,八千代这个女人应该确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她很有可能因此遭人勒索。
那么,如果假设川岛是恐吓她的人,就更没有理由杀她了。客人杀死买来的妓女也太奇怪了。
妻子不是被勒索,而是遭到杀害。那么身为丈夫的这个人,反倒是最可疑的嫌犯。至少以常理来看,这比较有真实性。
把葫芦老公当成凶手比较合乎道理。
他等于没有不在场证据。不,他甚至作证说命案发生时他人就在现场附近。再加上他刚才喋喋不休说出来的那一堆证词,也令人质疑其可信度。或许全都是编造出来的。木场瞪住他。
“你、你们该不会在怀疑我吧……?”
木场细小的眼睛露出厉光,一径威吓他。
前岛像只苍蝇似的,忙碌地摩擦着手掌,出声抗议:“……太、太可笑了。我根本用不着杀老婆,只要写封休书就行啦。那种东西两、三下就可以写好,事情不就结了吗?我、我何必杀她呢?蠢毙了!”
“蠢?很蠢是吗?”
“当然蠢啦。为了那种女人糟蹋自己的一生,太愚蠢了。”
“听说她是一个很贤慧的老婆不是吗?”
“哼,那是以前。我也曾经拿她自夸,但那是因为我以前都被蒙在鼓里。不过如今演变至此,状况就不同了。谁知道她以前瞒着我背地里都干些什么勾当?就算表面上装得再怎么贤慧,卖淫的就是卖淫的。一想到我跟那种女人曾经是夫妻,我就气得快七窍生烟啦。我被她给骗了,被她给耍了。最后竟然还给我捅出这种娄子来,我家延续了六代的招牌都被她名声扫地啦!”
前岛憔悴的面容异常地充满魄力。
而木场感到厌倦至极。
眼前的男人说的这番话,并未违背世间的常识。他说的没有错,但是木场却毫无道理地无法接受。
“管她是卖淫的还是罪犯,那都没有关系吧?她不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吗?对你来说,老婆……到底算什么?”
“老婆就是老婆啊。”
“哼。”
木场忍不住同情起八千代这个女人来了。
木场向长门使了个眼色,他已经受够和这种人说话了。长门老态龙钟地拍了一下手,说:“前岛先生,已经可以了,麻烦你再多坐一会儿。”说罢他站了起来。青葫芦再三重申:“我没有杀人喔。”
交接的警官是之前帮忙按住纸门的警官,木场忍不住背过脸去。“阿修,你满意了吗?”长门用一副老亲戚的口吻问道,然后说:“接下来就交给四谷署的人吧。”
木场在走廊上问长门:“那个……呃,怎么说呢,大叔……”
语不成句。但是长门察觉他想说什么,看也没看木场,应声说:“唔,是该把他当成嫌疑犯吧。”
“四谷署的人也这么想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长门道,回过头来说:“我想没办法把他拘留太久,但是若要怀疑的话,他的确非常可疑。不能因为他是被害人的丈夫,他的话就全盘接受。只是不管怎么样,都得等到开会决定,不可一个人鲁莽行事。不能做出越权行为来。我们只是来支持的。哎,等到明天的会议再说吧。就算证人的话可信,也得先把过世的妻子的底细查个清楚。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