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我说啊,短短三分钟,是没办法从现场来到警署的。所以那个妇人应该不是出来报警的。那么在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有看到尸体吧。”
“哦……”
确实如此。而且多田麻纪供称:客人迟迟不离开,她过去一看,才发现尸体。那么以发现尸体的时间来看,六点半是太早了,也与供述不符。
不过长门少根筋的用一句“她一定是有什么事吧”做结。“不好意思打断你的话,前岛先生,后来又怎么了呢?”接着他催促青葫芦。
“后来……是的,待声音完全歇止之后……,哦,为了慎重起见,声音消失之后,我还原地屏息潜伏了五分钟左右吧。静下来之后,我回到路上,想了想便绕到另一侧,就是建筑物的左侧。那里的隙缝比较宽一些,虽然是条死巷,但有厨房后门。”
“你进去里面了吗?”
“才没有呢,我又不是小偷。我只是窥看屋内的状况而已。”
“然后呢?”
“一片死寂啊。”
那个时候……
屋子里应该只剩下多田麻纪以及女子——这个葫芦的妻子——冰冷的尸体而已。
“我在那里待了多久呢?没有任何声息。不久后,玄关又喀啦啦打开,把我吓了一跳。我像这样蹲下身来,偷偷摸摸一看,刚才那个老太婆又……”
“喂,这次是经过多久?你进去屋子左侧,从后门窥看情况,直到老太婆出来,这中间过了多久?”
“呃,我想想,十分、十五分……,不,先等一下。那个老太婆第一次出来,我记得是六点半左右,我看了怀表。然后我进去右边的隙缝再出来,这中间大概三到五分钟,顶多十分钟吧。然后我进去左边……,玄关那里又有动静,是七点过后……,不对,大概七点半吧。这样算算也过了四、五十分钟呢。我躲过老太婆后,死了心,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也就是垃圾桶旁边。真是吓坏我了。”
“那么你在人家的屋子两边鬼鬼祟祟待了将近一小时?”
“应该是吧。老太婆这次板着一张脸,拎了个包袱出来了。然后没有多久,她就带着警官回来了。”
“包袱?”
“对,我记得是紫色的包袱吧。过了很久,老太婆才带着警察一起回来,对,差不多是八点半左右吧。”
那么多田麻纪发现尸体,是在六点四十分到七点三十分之间了。以时间来说相当早。木场说“好早哪”,结果长门同声说道“好慢哪”。木场问他什么东西很慢,反而被问什么东西很早。
“大叔,那个老太婆说客人早上迟迟不离开,她想要去收延长费,才踢开房间纸门的耶。早上七点算晚吗?如果过了十点还不出来,老太婆会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七点实在太早啦。”
老刑警笑容可掬地回答:“阿修啊,对方是生客啊,这要怎么说都成吧?规定什么的随口胡诌一通就可以了,当然是愈早愈好。五、六点的确是太早,但七点的话,还说得过去吧。就说我们这里的规定是到七点,要加收多少钱都行,她打的当然是这种算盘喽。”
原来如此,确实有理,的确像是那个女中豪杰会做的事。可是……
“大叔说的慢是指什么?”
“阿修,那当然慢啦。从现场走到警署这里,顶多只要十分钟吧?来回二十分钟就很够了。那个妇人是脚不方便吗?还是四谷署对应太差?从证人刚才的话来看,妇人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报案呢。”
的确,这次时间又花得太长。
第一次外出是三分钟,这太快了。回来之后又出去,这次花了一个小时。多田麻纪的行动,两次都不符合通报警察所需要的时间。
长门说出蠢话来:“她是顺道去哪里了吗?”木场倒不觉得有人会那么荒唐,去通报杀人命案时还顺道去办别的事。
“这件事姑且不论,前岛先生,从昨晚到今早之间,除了那个妇人以外,有没有其他人离开那栋屋子?”
“就只有大入道而已,这一点错不了。”
“这样啊。”长门伤脑筋地说,拍了两、三下额头,望向木场。木场盘起胳膊,右手拳头碰到坚硬的东西。是装在内袋里的证物。
——那个人是川岛吗?
“那个……老太婆出门之后呢?”
“什么?所以说,警官就来了啊。”
“不是啦,我是问警官抵达之前。”
“我待在垃圾桶旁边,也有到大马路上走过一会儿,但是眼睛一时半刻都没有离开过玄关。我来来回回,眼睛一直盯着。”
感觉像在夸耀,说是居功自傲也行。
此时青木走进来,小声地说:“已经知道死亡推定时间了。”木场简短地问几点,青木也简短地回答:“凌晨三点,误差前后十分钟。”
——那个时候川岛还在。
“目前报告只有这样。”青木说道,退下了。
木场益发感到难以释怀。眼前的证人——而且是被害人的丈夫——是最让木场看不顺眼的类型,这也加深这件?的不对劲。长门那慢条斯理的动作也同样让木场不耐烦。那个慢郎中又悠哉地开口说:“可是前岛先生,天这么冷,亏你撑得住呢。你肚子一定也饿了吧。从你离家到现在,总共已经将近十七个钟头呢。”
痨病鬼稍微扭了扭身体,“哦”了一声,有点喜孜孜地说:“我全副武装,戴了围巾、穿了底裤跟毛线袜,还带了怀炉,也包了饭团带去,感觉有点像侦探呢。”接着他伸出中指,轻轻抚平抹了油的头发。
——老婆死了,他竟是这副德性?
木场终于忍无可忍了。
“混帐东西!”木场怒喝,拍打桌子。“这是老婆被人抢走的男人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