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密道,也没有人可以躲藏的地方。
——怎么回事?
这样的话,究竟是谁上的锁?难道是尸体上的锁吗?既然门是锁着的,上锁的人就一定在里面,要不然那家伙一定是从别处离开的。
木场仰望天花板。
凶手从天花板静悄悄地降下,杀害了女子……
再静悄悄地缩回天花板。
——又不是蜘蛛。
“喂,天花板调查过了吗?”
“咦?天花板吗?”
警官吞吞吐吐,里面的另一名警官答道:”天花板上应该没有调查!”
“这样啊,我想也是。”木场念经似地嘀咕着,视线下移。窗户。
木场决定也察看一下窗户周围。刚才完全没考虑窗户是否能够当做逃脱路线,所以完全没有加以确认。
不管如何,总是预防万一。
结果看了也是白看。和邻家之间的距离事实上只差了三、四寸,连个人都塞不进去。
木场探头一看,与邻家之间的空地上掉满了堆积如山的垃圾。破掉的茶杯、折断的筷子、揉成一团的纸屑,还有破布。全都蒙上了一层灰,几乎要风化了。每一个都褪成相同的颜色,化成相同的质感……
——啊。
破掉的茶杯与纸屑之间有一个异质的物体。
——是墨镜。
木场探出身体,脸几乎要贴到邻家墙壁上,尽可能地伸出手去,总算捡到了。形状和木场印象中的相同,他强烈地感觉这和川岛戴的墨镜是同一款式。
所以……
木场避开警官的视线,偷偷地把墨镜给扣押了。
木场内心一阵悸动,一点都不像他。
抬头一看,女郎蜘蛛正凝视着自己。
下午两点,他来到四谷署。
搜查会议上众人一片倦怠。
木场原本就痛恨会议这回事。
这次也是,光只有参加人数多,实际上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大家已经有了默契,认定凶手就是平野,根本无人对此存疑,可是没有任何确证,也不可能出现任何有建设性的积极意见,只有辖区及千叶县本部提出的不同看法,打乱了这群废物的团结。
木场姑且将多田麻纪的证词报告上去。
他特意不使用密室这种说法,只说“证人说纸门原本上了锁”。密室这种词汇,在警察当中是不通用的。
不出所料,甚至没人注意到从里面上了锁的状态就叫做密室,木场得到的只有“那又怎样”的疲弱反应而已。这个时候,木场的心已经死了一大半,所以完全没有说出他针对纸门做了实验。
结果,最后的结论是:在指纹的核对结果以及司法解剖的报告出来之前,现阶段要将“左门町妇女溃眼杀人事件”视为一连串溃眼命案的凶手所为,似乎过于武断。和长门那令人不耐烦的见解没什么两样。
在会议做出这个毫无意义的结论之前,木场一直思考着装在内袋里的墨镜。
这是证物,当然应该提交上去。
但是就算要提交上去,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说明提交、什么时候提交才好呢?
这原本不是什么应该犹豫的问题,也不需要说明,只要说自己发现这个东西就行了。而且刑警原本就没有不交出证物这样的选项,意图隐瞒从现场扣押的遗留物,是绝不允许的事。所以这连想都不必想。
但是木场犹豫了。
为什么犹豫?他自己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川岛。
的确,他很担心川岛,但是木场并不真的认为川岛与这次的事件有关。即使内袋里的墨镜款式与川岛所戴的相同。
——款式相同又怎么样?
同款的墨镜到处都有。
就算川岛与事件有某种形式上的关联,他也不太可能会是凶手。而且就算川岛是凶手,木场和他之间也完全没有非包庇他不可的情义。川岛只是朋友,又不是木场的救命恩人。但是……
木场细小的眼睛仔细观察周围。
没有一个搜查员知道木场捡了墨镜。即使就这么三缄其口,这里也没有半个人会怀疑木场,没必要担心。可是,他怎么样就是心神不宁,内心七上八下。当时,警官应该压根儿没注意到才对。没有任何人看到……
——但是蜘蛛看到了。
“解散。”部长的话声响起。
就在木场陷入沉思之际,会议结束了。
他终究没有从口袋里拿出墨镜。
木场完全错失了时机。
这……这不是故意隐瞒,木场在心中对自己辩解。
这几乎是情势使然。一开始,木场想要在报告多田麻纪的证词时,顺便将墨镜作为证物提交出来——顺理成章地交出来——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没有人对木场的报告内容感兴趣。所以,他只是错过机会罢了。而且会议本身根本是浪费时间,只是场徒有其名的会议,所以,所以……
——不对,这只是托词。
自己骗自己也没用——木场心想。
的确,他曾经有过提交证物的念头。但是?己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打算隐匿,才把它给捡起来的吗?
木场回想起来,他根本是避着警官的耳目捡起墨镜来的。
那种罪恶感,就是最好的证据。
刑警们三三两两地站起来。木场完全没听到人员如何配置,以及决定了哪些事项,慌忙叫住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