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提了一些。她只是匆匆忙忙来还书的,我们也就没有多谈。看来她们学校流感传得很厉害,她的一半同事都因病请假了。”
比勒小姐心想这真是奇怪,既然教师们都病倒了一半,首席导师居然还有时间到伦敦来,只是为了到图书馆还一本书。但心里的话却不曾说出来。因为早钣前比勒小姐要养精蓄锐,精神只用来想问题而不是用来说话,巴勒欧斯小姐绕过床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说道:“既然是这样的天气,培训教师又病了一半,看来你这一天可够瞧的。”
这两个朋友多年来总是这样一起谈论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已形成一种默契的偏好,成为了她们长期以来亲密生活中的一个乐趣,她说的话也很难说是不对。比勒小姐对这一天最糟糕的打算也莫过于沉闷地开上几个小时的汽车,艰苦的视察,以及可能要与那些不嫌麻烦来参加会议的医院护士教育委员会的委员们吵上几架,于是她拖过晨衣披上肩头,用脚摸索到一双拖鞋穿了进去,拖着脚走进浴室,就这样朝着见证一桩谋杀案的路上走去。
2
尽管下着雨,比勒小姐汽车一路开来情况却没有她所担心的那么糟。她抓紧时间在九点前赶到了希瑟菲尔德,正好遇上了早晨最后一拨的上班潮。宽阔的乔治高街被交通车辆塞得满满当当。女人们开着汽车将她们赶着去上班的丈夫送往车站,或是将孩子们送往学校。货车正在当街装卸货物,公共汽车也在卸下乘客再装上一批新人。在三排交通灯前,行人鱼贯穿过马路,他们手中的雨伞倾斜着以抵挡丝丝细雨。儿童们的外表看起来过于一致,都有着私立学校学生的干净整洁。男人们大多戴着圆顶礼帽,手提公文包。女人们则穿着随意,介于城市的时髦靓丽与乡村的不修边幅之间,这是她们这一类人的特色。在等待绿灯,等待行人穿过马路,及寻找十字路口医院的路标的时候,比勒小姐对于漂亮的十八世纪建筑的市政厅,经过精心保护的一排木制门脸的房屋以及圣三一教堂那辉煌灿烂的卷叶饰尖顶虽然只是投以短短的一瞥,却对这一精心保存了它的建筑遗存的繁荣昌盛的街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街尽头那一连串的现代化的商店暗示出这种对文化古迹的关怀也许迟了三十年。
终于看到了路标。穿过浓荫夹道的乔治高街便是通向约翰?卡朋达(John Carpendar)医院的大路。在路的左边是一道高高的石头墙,它里面圈住的便是医院的庭园了。
比勒小姐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她那撂在汽车后座上的鼓鼓的公文包内装有一份内容详实的医院历史的记载,一份最后一届综合护士协会视察员的报告以及医院管理委员会的评论。这份评论表达了关于贯彻执行视察员那乐观的建议,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的看法。从调查中她了解到这所医院历史悠久,它由一位富有的商人于1791年建立。富商是本地人,少时由于家贫不得不离乡背井去伦敦谋生,退休后返回故里,想要将晚年时光消磨在赞助慈善事业上,同时也让乡邻不再小看自己。他本可以去救济孤儿寡妇或是重修教堂来买得他慈善家的名声,并获得灵魂上的拯救。但如今却是一个科学和理性胜过信念的时代,为一家收治穷苦病人的医院捐赠基金成了时尚之举。于是在当地的一家咖啡屋内举行了一场义薄云天的会议,约翰?卡朋达医院便诞生了。医院原来的房子是一座具有某种建筑特色的大楼,长久以来曾作它用。最初是一座结实的维多利亚风格的纪念馆,在那里夸张地卖弄它的虔诚,后来便变成二十世纪更为实用的建筑,却早已是风韵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