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很想了解发生在阿尔及利亚的战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政客们在玩什么把戏。戴高乐去年1月从总理的位置上被一股爱国的热潮推进爱丽舍宫,他做了总统,人们相信他既可以终止战争,又能使法国继续保有阿尔及利亚。她从弗朗索瓦这儿第一次听到她父亲崇拜的那个人被称做法国的叛徒。
在弗朗索瓦休假期间,他们一直在一起。1960年1月,她刚从培训学校毕业就开始在这家美容院上班。现在她每天从美容院下班后,晚上都和弗朗索瓦在一起。她从他那里了解了法国武装部队的叛乱,巴黎政府与被监禁的民族解放阵线领导人艾哈迈德·本·贝拉进行的秘密谈判;以及阿尔及利亚即将被移交给那群傻瓜。
1月下旬,他返回战场。8月,他设法在马赛休假一周,而她则抓住点滴时间和他待在一起。她一直在等他,在她的心中,他被塑造成了品行优良、纯洁、有男子气概的法国青年的象征。1960年的整个秋天和冬天,她都在等他。白天和晚上睡觉前,她都把他的照片放在床头柜上,睡觉时则放在睡衣贴着肚子的地方。
1961年春天他最后一次休假,再次来到巴黎。他们一起在街上漫步,他穿着军装,而她也穿着她最漂亮的衣服。她觉得他是这个城市里最帅、最强壮、肩膀最宽的男人。和她在一起工作的一个女孩看到了他们俩,第二天美容院里就都在议论雅克利娜的英俊伞兵。她那时正在休年假,不用上班,整日都和她的伞兵在一起。
那时,弗朗索瓦听到一些风传的消息之后十分激动。和民族解放阵线的谈判已经是公开的新闻了。他肯定,军队,真正的军队不会忍耐太久。阿尔及利亚必须留在法国的版图里,这对于他们两人――被战争磨砺得更加坚韧的27岁的军官和崇拜他的23岁的准妈妈――来说,是一个坚定的信念。
弗朗索瓦永远不会知道他要做父亲了。1961年3月他返回阿尔及利亚。4月21日,有几支法国军队哗变了。第一殖民地伞兵部队几乎全部参加了叛军,只有少数新兵跑出兵营,聚集在省长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让他们离开。在一个星期里,在叛军和忠于政府的部队之间,战斗不时发生。5月初,在和一支忠于政府的部队的冲突中,弗朗索瓦阵亡了。
雅克利娜从4月起就再没等到过弗朗索瓦的信,但她一直没有怀疑过什么。直到7月,她被告知了这个消息。她悄悄在巴黎郊区租了间便宜的公寓,企图开煤气自杀。由于房子到处漏风,她没能成功,不过腹中的胎儿却夭折了。8月,父母带着她一起外出休养了一段日子。回到巴黎的时候,她看起来已经复原了。12月,她成为OAS的一名活跃的地下组织成员。
她加入组织的动机很简单:弗朗索瓦,然后就是让-克洛德。无论用什么手段,需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或是把别人怎么样,她都要为他们报仇。除此以外,她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别的心愿了。她相信自己可以做更多的事,而不只是跑跑腿,捎个信,或是偶尔在她的购物袋里放一个塞有塑料炸弹的面包;当然也不只是在咖啡馆和电影院的炸弹爆炸后,站在街角眨眼示意。一般爆炸之后都会临时调查过路人,但她只要扇扇她的长睫毛,撅撅嘴,就会被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