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始祖却是张保皋。
新罗三郎,1045年出生,1127年去世,日本传奇性的武士。
关于这位武士,学者三善为康曾经记载:
新罗三郎,即源义光,他曾让儿子觉义出家,使他成为金光院的初祖,而新罗三郎晚年就居住在新罗善神堂附近的金光院,一心念佛,祈祷极乐往生。
在这座寺院里,新罗三郎一心在为过去的战争中战死的敌我将士祈祷冥福,祈祷极乐往生,以此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新罗三郎在寺院里一心念佛,一有时间就静静地吹笙。新罗三郎是当时最出色的奏笙名人,当他吹奏笙的时候,连天上的飞鸟也会停下来聆听,连夜空中浓密的乌云也会悄然散开,让皎洁的月光洒落清辉。有一天,新罗三郎在金光院吹笙,吹着吹着,在余音缭绕的音乐里,
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他的遗体火葬后,埋在寺院后面……
新罗三郎不仅是一位传奇性的武士,还是一位出色的笙演奏家,通过三善为康的这段描述,让人感觉到新罗三郎悲壮而美好的余生。
为了帮助兄长源义家,曾身穿红色铠甲,手挥“风林火山”战旗,平定了清原叛军的新罗三郎,从他开始,便诞生了日本传奇性的武士名门,武田家族。
新罗三郎,一个平生在战场上度过的武士,晚年却削发为僧,身披袈裟,为自己杀死的敌人的灵魂静静祈祷,以笙代剑度过余生。难道不是在感叹人生无常,人生虚无吗?
山中一个行人也没有,寂静无声。附近也没有一处房屋,连一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一定就在附近”,我拨开及膝的杂草,摸索着在树丛中到处寻找。
忽然,我看到一处相对平整的平地,一眼就能看出,平地上曾建有某种建筑。那一刻,我的耳边想起了俊明师父的声音:“直到现在为止,新罗善神堂后面还留有新罗三郎墓,还留着新罗三郎的儿子觉义建造的寺院遗迹。”
如果俊明师父所言属实,那么这里一定就是新罗三郎的儿子觉义建造的金光院遗址。
我拨开杂草,大致看了一下四周。果然,杂草丛中有础石出现,从础石的大小看,这座寺院不大。不管怎样,新罗三郎就在这里度过了晚年,祈祷极乐往生,祈祷被自己杀死的敌人,并且在这里一边吹奏着笙,一边感叹人生虚无,然后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如果真是这样,”我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想:“如果这里就是新罗三郎的儿子建造的寺院遗址,那么,新罗三郎墓一定就在附近。”
我猜对了。从平地走出不远,又出现了一条弯弯的小路,路口立着一块石碑,石碑被杂草覆盖,看不清楚,我走过去,拨开杂草看见了石碑上的刻字:“新罗三郎源义光墓”。
“找到了,”我一边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自言自语:“新罗三郎墓,终于找到了。”
沿着石头铺成的台阶走进树林深处,我看到了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坟墓。坟墓周围用石柱围成一个防栏,为防外人随意闯入,还安装了一道铁门,但是,铁门敞开着。坟墓前,立着一根类似幢杆的柱子。
墓的周围开满了樱花,置身其中,依稀听到有几只小鸟落在树枝上莺莺啼鸣。由于樱花开得太热烈了,即使是非常微弱的声音,满枝的樱花也仿佛受了惊吓似的,纷纷飘落。纷飞的樱花落在新罗三郎墓上,一片雪白。
我默默地低头看着新罗三郎墓,继续想着:“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是为了赞美新罗三郎之魂吗?或者是为了寻找新罗三郎曾经穿过的红铠甲?当我发现新罗三郎和三井寺的渊源后,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会发现新罗明神的存在。”
新罗明神。
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新罗明神的原型就是张保皋,难道这一切都是偶然吗?不是的,我摇头否认。
这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武田信玄的无敌骑兵用过的战旗和穿过的红铠甲,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挂在鱼线上的浮标而已。那浮标上挂着的鱼饵才是吸引我跨入历史探求的诱因。
用鱼饵吸引着我跨入历史探求的人是谁呢?是谁用这种巧妙的方法,让我沉溺于历史的海洋?
张保皋。
新罗贵族曾轻蔑地称岛民出身的张保皋为海岛人,然而将我带入历史海洋的人,就是海岛人张保皋。
“如此,”我取出插在香炉里还没有燃尽的香,想到:“带我来到这里的人,不是新罗三郎,而是张保皋。他用这种巧妙的方法,将我吸引到这里。我在这里发现的不是新罗三郎,而是新罗三郎的守护神大海之神,张保皋。”
我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点燃了香。顿时,香气四散开来。我又把香重新插入香炉里。
我想,我可以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