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把女人比做物品(11)

笔者经常被问及:谚语中难道没有与男性看法相抗衡的女性看法吗?正如我们所见,本书中确实出现了一些这样的谚语,但它们实际上只占非常非常小的少数。女性的声音通常被压了下来,而且不管这些声音来自何处,她们的看法常常受到轻视。最近的一些西方女权主义口号(是否可以说是现代谚语呢?)如“女人不需要男人,如同鱼儿不需要自行车一样”,或者“肚子说了算”也只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才问世。

大众语言可以对性别角色的社会化产生不可避免的影响,而且毫无疑问,大众形式的谚语也可以加强女人的典型形象、“女人的工作”模式以及女人作为姑娘、妻子、母亲和寡妇的角色模式:

不适合这一混合模式的女人为她们自己所属的社会群体、其他女人以及男人们所排斥。因此,人们可以看到以下这些泛论:女人不能保守秘密,女人向男人们提出不可理喻的要求。女人被证明是不忠的……然而,这一混合模式阻止独立的女人成为有个性的人,这一事实没有改变。(Oduyoye 5)

传统将男性的创造活动与女性的生育活动区分开来,而且对于(曾经)胆敢逾越女性领域的女人有大量(比如通过谚语)负面的评价。这些肯定足可以说明为什么女人没有(自)信心去质疑角色分工了,同样也可以说明为什么男人不喜欢怀疑或改变陈旧但却使人安心的模式了。虽然谚语主要体现一种男性优越的视角,但毫无疑问女人也愿意接受,因为女人一生的既得利益和其效忠的对象通常都取决于(现在也常常如此)她们生命中的男人们――父亲、丈夫、儿子,正如一则朝鲜语谚语所言:“三个男人决定女人的命运。”

严厉苛求男人的谚语很少,这并不说明女人比男人更善良,也不能说明女人对男人没有负面的看法或评论。即便有丰富的女性谚语或其他体裁,也通常都被遮蔽起来,没有出现在大众传说或大众文化当中,而且到目前为止也很少被人转述。[86]这种不平衡很明显,可能与下面这一事实有关:女人的角色过去(现在仍然如此)只限于女性领域,在这样的社会里,女人不敢(或不能)像男人那样在公开场合发表自由言论。女人过去经常不发表自己的看法,或者只是在谚语中发表这些看法;当然,还有只在她们自己所属社会群体内部流传的歌曲或传说里流露出这些看法。由于这种“方法”的隐秘性,也难怪这些看法的影响力远远不如谚语这一大众体裁了。[87]

许多谚语把女人当作物品,这些物品根据它们的外表和用途被安排得秩序井然。妻子和其他珍贵的物品一样,如马、刀、枪,主人不能与他人分享,因为把这样的物品借给别人,还回来的时候通常是“坏的”(指怀孕?)。女人的经济地位不稳定,因此,不可避免地,她们要用那些想得到她们并且应该保护和照顾她们的人的眼光来看待自己。这种情况使得许多女人把大量精力花费在外表上,利用服装、化妆品、珠宝首饰和其他美容手段――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投资――来吸引男人,并最后诱使他们结婚,以便能够得到她们生活中那仅有的一块蛋糕。

女人主要是在经济上依赖男人,而男人在性方面依赖女人。有关爱情和性的谚语反映出一种等级关系、性行为模式和性别的双重标准。首先,女人主要被视为男性力量的施展对象和牺牲品。一些谚语指出,男子气概――成为“真正的”男人――就是指“拥有”女人,最好是拥有女人们,反之则不然。这也正是爱情经常被刻画成一种可怕的情感、深渊和使人溺水而亡的大海等原因。

然而,事情还有另外的一面。不仅女人是“对象”,在某些方面,男人也是一种客体,不仅因为他们任由自己受欲望――因而也是女人――的控制,而且还因为他们需要一位母亲。男人经常无意识地将自己的妻子看作是母亲的延伸,而女人也会本能地回应这种需要,把男人看成自己的孩子。(Safilios-Rothschild 1977)这样的妻子像亲生母亲一样照顾和保护(这种关爱甚至可能会使他窒息)自己的丈夫。因此,她们继续发出溺爱的赞美,表现出令人欣慰的爱抚,从男孩一出生,母亲就用这些宠爱把他包围起来。也可能这些被宠坏了的男孩们永远都不会成熟起来,于是,妻子们就将丈夫看作是可为自己操控的孩子,尽管这些“孩子们”一旦离开家来到社会,就会获得重要的地位。许多谚语都表达了这样的信息:即男人在很大程度上被(或应该被)宠坏了,他们极其依赖妻子的照顾,但是他们还是努力贬低那些为人之妻的女人们;或者说,正是由于他们的贬低,谚语才能表达出这样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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