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已逝 第六章(4)

朱达 本迪戈还没起床,一阵一阵地打着响鼾。埃勒里四处搜寻时,警官背靠着卧室门站着。

朱达的套房里又是一番景象。卡拉的套房充满女性色彩,但缺乏深度和广度。这里不同,虽然杂乱无章,但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有知识的男人自得其乐的地方,有浓厚的文化和艺术气息。随处堆放着书籍,哪方面的都有,而且显然是被读过的;很多是珍稀版本,装帧非常漂亮。油画和蚀刻画都是原作,能把它们收集到一起的肯定是那种有敏锐的鉴赏力和高雅的品味的人。其中有许多出自埃勒里并不熟知的艺术家之手,这一点他很欣赏,因为这证明朱达收藏作品时不是根据名气取舍的,而是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不凡之处。其中有两幅法国画家郁特里罗①的小画,正是埃勒里长期以来梦寐以求的。

有一面墙完全被各种音乐唱片占满了,起码有二百五十套。要拥有如此惊人的收集,必须得花上好几年的工夫。埃勒里看到里面有很多早已绝版的唱片,在收藏者的目录上都是很少见的,其中有不少帕莱斯特里纳、佩尔戈莱西、布克斯特胡德、巴赫、贝多芬、舒曼、勃拉姆斯、布鲁克纳、马勒的作品,还有全套的格列高利圣咏。在一个长架子上全是民族音乐唱片。但是通俗一些的也有,像巴托克、欣德米特、肖斯塔科维奇、托赫的作品。这可以称得上是自九世纪以来世界伟大音乐家的一次聚会。

在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盖子敞开的琴盒。在丝绒衬里的烘托下,一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发出耀眼的色彩。埃勒里拨动了一下琴弦,响应他的是一种美妙的乐声。

然后他又打开那架贝歇斯坦 ⑥钢琴的琴盖。这里可没有那种钟形酒瓶!朱达?本迪戈在这里不需要躲躲藏藏的。钢琴后面的角落里,高高地堆着六箱塞贡扎克特级陈酿白兰地。

埃勒里微微皱起眉头,朝卧室的门瞥了一眼。

他摇摇头,走向那张佛罗伦萨皮面桌。打字机就放在桌上。

他并没有碰它。

突然,他坐了下来,开始翻抽屉。

警官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这里有那种信笺。”满满的一大盒――精制的仿羊皮纸,光滑细腻,都是没有装订的散页,大小规格统一,没有图案,也没有姓名首写字母的压花字。“你肯定吗,埃勒里?”

“这是产自意大利的手工制作的纸。上面的水印可以证明。没错。”他从盒子里取出一张,再把盒子放回抽屉。手里的那张纸被他直接放入了打字机。

“他会被吵醒的。”警官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遗憾的是他醒不了。他是醉倒的,而且这是轻噪音的……我不明白,如果真是这台机器……”埃勒里把第三封恐吓信拿出来,让它斜靠在桌面上的一个酒瓶上,把信上的内容重新在白纸上打了一遍。

打字机发出的声音的确很轻。

埃勒里把刚打出的一份与原件摆在一起。他叹了口气,这声音可不轻。结论是无可辩驳的:最后这封威胁说本迪戈大王的生命将于六月二十一日星期四结束的信,确实是在这台打字机上打出来的。某些笔画的倾斜、墨色的浓淡、字与字的间隔都丝毫不差。

“就是它了,爸。”

他们在朱达这间安静的屋子里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警官说:“没有任何隐藏和遮掩。一丁点儿都没有。任何人――埃布尔和大王――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随便抽出十秒钟走进来就能发现信笺、打字机,他们可以做同样的对比,得出同样的结论。或者斯普林上校,甚至得到允许的某个警卫都可以;马克斯一号也能做这件事!”

“埃布尔做过了。”

一个弟弟预谋杀害哥哥,事先根本不提防事情会败露;而另一个弟弟发现了之后――让人困惑的是――为了做一次根本不必要的核实,不远万里地请来……

“也许,”警官轻轻地说,“也许朱达是被陷害的,埃勒里。而埃布尔知道这一点,或者是对此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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