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车停在靠近圣莫尼卡码头的地方,顺着散步的路线向南跑去。这是一条与海滩平行的沥青路面。我小跑着,跑过弯腰下棋的老人,跑过身材纤细的黑人男孩――他们姿态优雅地溜着旱冰,并伴随着护垫耳机中那不为人知的音乐节奏摆动着身体。我还跑过了吉他手、毒品贩子和游手好闲的人;他们用蔑视的目光追随着我。这条长长的人行道,是六十年代毒品文化的最后残余――那些赤着脚、眼睛凹陷、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有些虽只有十七岁,但看上去就像三十七岁一般,表情神秘而冷漠。有条狗忽然跑到我身旁,陪我一起跑步。它吐出长长的舌头,时不时向我投来欢乐的目光。它的皮毛浓密而刚硬,颜色像甜玉米一样;尾巴像晚会上的小礼物丝带一般卷曲着。它属于杂交品种,脑袋很大,身体较短,长着四条短双的小腿。可它看上去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我们俩一起小跑过这条人行道,跑过奥佐恩、达德利、帕洛玛、森塞特、桑顿和帕克。当我们跑到韦夫克雷斯特 时,它失去了兴趣,转而投向一旁沙滩上的一场飞盘游戏。我最后见到它的时候,它表演了一次不可思议的跳跃,接住了一只飞行中的飞盘。它叼着飞盘的嘴咧得像笑起来一样;我对它也报以微笑。多年以来,它算是我遇见的狗中比较招我喜欢的一条。
我在威尼斯大道开始调头返回,一路上基本都在跑。当我跑到码头边的时候,才慢慢恢复步行。海边微风轻拂,成了我身体的降温器。我气喘吁吁,但却没出多少汗,只是感到口干舌燥,双颊发烫。这一次我跑得并不太长,但我逼着自己跑得比平时更快些。所以我感到肺部都快烧起来了,是胸中的液体在燃烧。我这样跑步锻炼,与我学习用手动挡驾车和喝黑咖啡出于同样的原因。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碰上某种难以想象的危急状况,让我经历这些考验的。这种跑步也是为了让自己得到“额外锻炼”;因为我已经决定给自己放假一天,来奖励自己良好的工作表现。德行太优秀往往会适得其反。在我的身体凉下来之后,我返回车里,驾车往东,从威尔希尔街返回我住的旅馆。
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原来是拉斯韦加斯的朋友找到了莎伦 耐普尔的地址。
“棒极了,”我说,“我对此感谢不尽。请你告诉我过去以后怎么和你联系,我会按工时付钱给你的。”
“去邮局的存局候领处就可以了。我通常居无定所。”
“没问题。多少钱?”
“五十美元,特意给你打过折的。她基本上没在任何地方登记过,很难找啊。”
“如果需要我为你提供什么服务的话,尽管告诉我。”我说。我心里清楚他一定会的。
“哦,还有,金西,”他说,“她在弗里蒙特 做二十一点的庄家,但我听说她还兼职做妓女。昨晚她上班时我观察了一阵子。她很精明,但从不在赌局中作弊。”
“她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那倒没有,但她有点儿按捺不住了。你知道的,在这个城里,只要你不在赌局中作弊,就没人会在意你干了些什么。她不该给自己惹麻烦的。”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我说。
“那当然了。”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冲了个澡,换上一条宽松的裤子和一件衬衫,然后走到街对面,吃了一份番茄酱汁炸蛤蜊,外加一份炸薯条。我又要了两杯外卖咖啡,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刚关上门,电话铃就响了。这回是查理 斯科索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