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铃响,一位身着黑色制服的女管家前来开门。她把我带进一间开阔清凉的门厅,让我在那里等着她把“太太”请出来。我听到轻快的脚步声从屋后渐渐走近。起先我还以为是默瑟年少的女儿(如果有的话)出现在我的眼前。
“嗯?你有什么事?”
那种嗓音低沉嘶哑、粗鲁无礼。最初的青春印象迅速消逝了。
“您是夏洛特 默瑟?”
“对,没错。”
她身材娇小,大概有五英尺四,体重一百磅左右。她脚踏凉鞋,身着紧身短背心和白色短裤,古铜色的腿长得十分匀称,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她的头发是泛着浅灰的金黄色,修剪得很短,妆化得很柔和。她应该在五十五岁左右。要是没有一群专业人士的支持,她看起来是不可能如此年轻的。她的下巴经过人工加固,双颊一副光滑紧致的模样,这只有最新的面部整形手术才能办到。唯一与她苗条、时尚的年轻形象不相对应的,是她堆满皱纹的颈部和手背上凸起成节的静脉血管。她的眼睛是一种灰蓝色,在巧妙地染上睫毛膏和灰色眼影之后,显得充满了灵气。金手镯在她的一只手臂上叮当作响。
“我叫金西 米尔虹,”我说,“是一名私人侦探。”
“你好,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我正在调查劳伦斯 法伊夫的死因。”
她的笑容凝固了,态度从一种最起码的礼貌降温成一种冷酷。她草草地打量了我一眼,就不再把我当回事了。“我希望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她说,接着朝后面看了看,“到外面的院子里去吧,我把酒留在那里了。”
我跟着她朝屋子的后面走去。我们路过的房间看上去都十分宽敞雅致,但闲置无用。窗玻璃闪闪发亮,粉蓝色的地毯仍然还留有真空吸尘器碾过的一道道痕迹,富丽堂皇的桌面上摆放着安插得相当专业的新鲜花卉。壁纸与窗帘都是连续不断的同一种蓝色印花图案,到处弥散着一种柠檬碧丽珠 的香味。我猜这可能是用来掩饰她身后若隐若现的加冰波旁威士忌 的气味。当我们路过厨房时,我能闻到蒜烤羊羔肉的香味。
院子上方装有遮阴的格子架。家具是用白柳条编成的,上面配有鲜艳的绿色帆布软垫。她从一张熟铁架和玻璃桌面组成的咖啡桌上端起她的酒杯,在一张有垫子的躺椅上一屁股坐下。她很自然地掏出香烟,抽出一支纤细的金色登喜路 。看样子她挺开心,似乎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供她在品鸡尾酒的时候消遣用的。
“谁让你来的?是尼基还是小格温?”她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了。看样子她好像不需要回答。她点着香烟,把那只已填了一半的烟灰缸挪到自己旁边,向我摆了摆手。“坐吧。”
我选了一张离她不远的有垫子的椅子坐了下来。在围着院子的灌木丛那边,能看到一个椭圆形的游泳池。夏洛特捕捉到了我的视线。
“你是想待在这儿游个泳还是怎么着?”
我决定不为她的无礼而气恼。我发觉她喜欢随口挖苦人。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反应,就像一个烟鬼要咳嗽一样。
“那么是谁让你上这儿来的?”她再次问道。这是我发现的第二个迹象。其实她并不是太清醒,即使是在一天的这个时候。
“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哦,我敢打赌是这样,”她用鼻子喷着烟说,“好吧,我跟你说吧,我的小甜心。我不是个供他玩弄的贱女人。我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我是他妈的最棒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