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禁区(10)

我的脸红了。原来桑迪,这位美丽的青年团员,她对待问题的尖锐态度丝毫不逊于我。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对我竟抱有如此的信任,而我不过是一个和她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代号“耗子”的陌生人。

我是不是应该对她说几句恭维话?我的头上开始不住地冒汗,心里小鹿乱撞。

“我、我上次――听、听到你唱、唱歌了,特别好听。”该死!我怎么又结巴了,偏偏又是在桑迪面前。说实话,在这学校的几百号人里,我只怕在她一个人面前出丑,真是造物弄人呀!她是不是看到我出汗了呢?她不会已经闻到我的汗味儿了吧?天啊,千万别让她弃我而去!

品尝美味的萨克森奶油酥皮派的时候,桑迪对我说,她的丈夫正在部队里服役。她结婚了!不光如此,组织上还规定有严格的纪律。冷静下来想想,我不由得黯然伤神,原来我只是在自作多情罢了!

我们的组织禁止不同国家的男女同志之间开展交往,但如果一对男女是来自同一个国家呢?我没有再继续想下去。“美女蛇”是我们西德学员班上唯一的女生,她在家乡有一个关系稳定的男友,所以对其他男人自然也就敬而远之。

蒙古人民共和国在男女作风方面的纪律貌似要比西德更为宽松自由。从亚洲大陆那个社会主义国家远道而来的两位同屋,有自己代表团里的两位女性成员相伴左右。那两个女人三十岁左右,膀粗腰圆,像是从鲁本斯的油画上走下来的人物。她们的脸蛋红扑扑的,仿佛风尘仆仆的农妇;身上终日裹着一件黑色的人造革大衣,即使房间里暖气再足也不肯脱下来。我们相互间语言不通,无从知晓她们与我们的两位同屋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两个女人本来住在女生公寓,可干部学校开学三周后,她们就在男生宿舍里安营扎寨了。他们几个人还把房间里的衣柜变换了位置,挪到了我们和他们的床铺之间以遮人耳目。两个蒙古大汉的床紧挨在一起,屋子里再没有第二个可以用作屏风的衣柜了。隔音材料当然不属于我们的房间配备。

衣柜后面发生了什么,即使不懂蒙古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况且他们本来就整天沉默寡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大概是那两个蒙古女人正在脱下她们的宝贝大衣,还有大衣下面的层层装备。接下来的动静,很难判断究竟是被子还是身体的摩擦。片刻后,急促的呼吸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呻吟。两个蒙古女人的叫床声此起彼伏,相互激发。显然,早在伟哥问世之前,蒙古的中年男性们就拥有相当惊人的持久力了。

躺在床上的我浑身冒汗,义愤填膺。政治上与我紧密团结、亲如一家的蒙古兄弟,他们竟然置作风纪律于不顾,不知羞耻到这样的地步!

不知什么时候,其中的一对消停下来。蒙古女人尖叫一声,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三分钟后,另外一对又故伎重演。从局外人的角度很难判断这场比赛的胜负。

好景不长。一天下午,宿舍门响了。代表团的人走了进来,打头阵的是西德代表团的领导狗子同志,后面跟着弗里茨老师,蒙古人的老师,还有三个校领导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铅笔和本子。这是每周一次的例行“大检查”,宿舍学生必须让巡查人员对房间仔细搜索一遍。看到胡乱扔在衣柜里和没有挂起来的衬衫,进来的几个人大为不满。他们还发现了一块丢在地上的脏纸巾。因为将衣柜挪动了位置,两个蒙古人挨了一通批评。“根据有关维护社会主义卫生状况的宿管条例,任何人不得擅自搬动休息室里的公共财产!”校方的工作人员厉声训斥,“立即恢复原先的布局,如果在重新搬动的过程中发生任何人身伤害事故,尤其是人民财产蒙受了什么损失的话,你们必须负全部责任!”巡查人员指了指贴在门背后的宿舍管理条例,上面还写着一条:“在窗前站立时须加以特别警惕”――虽然我们的房间是在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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