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梦,我一点都没作梦。在六月的一个午后,那时我还小,但我真的看到它们,蓝色的,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虽然事隔多年,但我不会忘记。我不能忘,我答应过它们我不会的。
蝴蝶的生命很短暂,它们只振翅飞舞几个辉煌的星期,然后就死了。你得在适当的时间和适当的地点才看得到。这就是我看到蝴蝶狮的原因──我恰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那不是梦,我一点都没作梦。在六月的一个午后,那时我还小,但我真的看到它们,蓝色的,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虽然事隔多年,但我不会忘记。我不能忘,我答应过它们我不会的。
十岁那年,我在惠特夏最僻远的一所寄宿学校念书。我一点也不想离家那么远。那里除了一些老课程,拉丁文、炖肉、橄榄球、越野赛跑、课后辅导、冻疮、成绩单、吱吱嘎响的床和小麦布丁之外,还有一个专找我麻烦的贝夏 布芒特,我无时无刻不在他的恐吓下。我常想逃跑,不过只有一次鼓足勇气付诸行动。
我在读了我妈妈的一封信后,很想家。贝夏 布芒特在靴子房把我逼到墙角,又在我头发上抹了黑色的鞋油。恰巧我刚搞砸拼字测验,卡特先生要我头顶着书本在教室角落罚站一整节──那是他最爱的酷刑。我从来没这么糟过,我抠下墙上一小块泥灰。就在那时,我打定主意要"逃学"。
我在下一个星期天的午后出发。如果够幸运,不迷路,在晚餐之前应该到得了家。家和自由!我爬过学园最低处的围篱,越过树林之后,就不会有人看到我了。然后我开始狂奔,就像有猎犬在后头追赶一样,一点都不敢停,直到越过"纯真沟",上了沟口后头的马路才敢歇脚。一切都在计划中,接下来我会走到车站──大概只有八公里远,然后搭上火车直往伦敦,再换地铁回家。我只想走进屋里告诉他们:"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回学校去。"
路上的车子不多,但我还是把雨衣的领子翻起来遮住制服。就在那时,天空开始下起雨,大大的雨滴告诉我,这一路都得冒雨回家了。我穿过马路,沿着草地旁的树下走。草地的那头是一座很高的砖墙,墙上盖满常春藤,除了路的转弯处有一扇魁伟的拱门外,就一直延伸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拱门口有只好大的石狮子。它在雨中咆哮,没牙,嘴唇卷的。我停下来看了它一会儿,然后听到一辆车在我后面慢了下来。我想都没想就推开铁门钻了进去,缩在石柱后头,看着车子慢慢消失在路口。
被抓回去免不了一顿毒打,从后背到脚弯四大板,也许六大板。更惨的是,我将再度回到学校、回到课后辅导、回到贝夏 布芒特。沿着这条路走实在危险,太危险了。我得想办法直接穿过城镇到车站去。那可能会花比较久的时间,但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