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1)

“醒了?”肩负着一只黑鸟的灵魂斜倚在床边的石椅里,对刚从茫然中睁开眼的落尘旭闲散地微笑。

落尘旭朦胧中看出这是间陈设简陋的石屋,所有东西都是石砌的,他身上的锁链被取下杂乱地丢在墙角里,伤口也减轻了疼痛,他挣扎着支起依然虚弱的身体:“帝圣  ”灵魂起身走过来:“你看清楚,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和他是同胞兄妹。”

落尘旭目瞪口呆,这才发现面前的灵魂有着纤柔的形体。

灵魂了然:“没听说过是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否还存在于这世界上。她在床沿坐下,不管你是谁,告诉我你的故事。”

落尘旭靠上石壁,满眼是汹涌的变故,却哆嗦着嘴唇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怜的孩子,”灵魂的手拂过落尘旭面颊,常人感觉不到灵魂的任何触摸,而仅仅只是这样的姿势已经令心中遍布疮痍的少年痛哭失声。

灵魂仿佛看到两百多年前还活着的自己,也曾这样痛哭着,于是他自以为已古井无波的内心忽然荡开了圈圈涟漪,“好吧,那我先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两百多年前,地下迷城就已经存在了,这是个连姓氏都会被剥夺,所谓的“重罪者”聚集的阴森牢狱。谁也说不清楚地下迷城是怎么来的,只知道迷城每一分钟都在变幻构造,被关进去的人随时都在迷路,每天都有人因为迷路绝望的死去。

更可怕的是,迷城里的灵魂都因无法幻灭而一直存在,他们暴躁易怒,只有在杀戮中才能得到些微安慰。

一个又瘦又小的女孩每天睁大惊慌的眼睛,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迷城里东躲西藏,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靠偷窃别人的食物养活自己。

当有人试图伤害她时,她体内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会爆发出伤害性的强光,强光之后总会引来一个飘忽不定的苍老声音。

这声音模糊不清、时远时近,仿佛在指引她逃离迷城的路线,还有某种和孩子有关的魔法,还有漂移的乐土,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这些稍纵即逝的信息拼凑起来:逃离这里,再建立某种和孩子有关的魔法去寻找漂移的乐土。

那一定是个没有危险没有恐惧的幸福的地方。这信念支撑着瘦小的她勇敢地活下去,并且不断搜寻出路。

有一天,她在石壁上发现一条裂缝,这裂缝由石壁顶部蜿蜒下来,有水滴顺着裂缝朝下淌。她仰着头,看到一小截植物的细根,她想象着这细根之上的植物破土而出的情形越来越强烈地渴望离开。

她踮起脚尖,激动地喘着气,竭力朝细根伸长手臂,强光忽然由指尖涌出来,喷泉一般裹住她。她与强光融为一体,迅速上蹿,借着一株植物逃了出去。

那是整个迷城上唯一的植物,在炽热阳光的烘烤下差点干死。一个年轻人发现了它,为它浇水,突然出现的女孩吓得年轻人手里的碗摔碎在乱石上,女孩捂着脸,久久不敢睁开眼

睛。

“你是谁?”年轻人生气地问。

“我出来了吗?”女孩声音发颤,头发又长又乱。

“你睁开眼睛看看不就知道了?”看着女孩睁开眼睛欣喜若狂的样子,年轻人指了指地面,“你从下面出来的?”

女孩与他对视:“你是谁?”

年轻人无所谓:“你只要知道我姓落尘就行了,这是这个国家最低贱的姓氏,只要姓了落尘就得被迫搬到这邪恶的被诅咒的地方住,永远别想出人头地!你能从下面逃出来是不是因

为你有了不起的能力?”

女孩点头:“也许我可以帮你。”

年轻人想了想,把戴在自己头上的破草帽移到女孩头上:“那就跟我走吧,你的头发真够乱的。”他拉住女孩的手,朝远处的几间草房走去。

若干年后,草房门前多了两个容貌相同的幼小孩子,他们在乱石堆里欢快地跑来跑去。父亲喊他们进草房,他们看到桌边的父母一致地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两个孩子牵着手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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