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慎宽是她的大堂兄,叶家长房长子,自然交游甚广。一帮人立马集体认下了这妹妹,二话不说拉她一起去骑马。
其实他们人人都带着女伴,纪南方也不例外,是一个艳光四射的女子,漂亮到令守守总觉得眼熟,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好像是选秀出身的某新星,只记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那女子倒是很落落大方:“叶小姐可以叫我可茹。”
这下提醒了守守,终于想起她的名字叫张可茹,于是客客气气称呼她:“张小姐。”
只没想过这位张小姐从来没有骑过马,被扶上马背后大呼小叫,只差要哭了,害得骑师教练一头冷汗:“张小姐……张小姐……请您放松一下,你这样紧紧抓着缰绳,马会比你更紧张的。”
守守并没觉得好笑,她第一次骑马的时候还很小,根本不知道怕。二伯带她和几个堂兄去军马场,真正的大草原,纵情驰骋,那种无拘无束,只有天高云淡,四野旷阔。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直想叫人放声高歌。事实上她也真的唱歌了,跟几个堂兄一块儿,从《打靶归来》一直唱到《潇洒走一回》,最后连嗓子都吼哑了,可是很快乐,非常的快乐。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没有办法形容,也很轻易地渲染了一切。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二伯,也跟他们一块儿唱起“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纪南方养着匹十分漂亮的温血马,从马厩牵出来的时候守守只觉得眼前一亮,高大神骏,真正的德国汉诺威。其实纪南方和叶慎宽一样,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无一不会。就这匹血统恨不得可以算到祖上十八代的名种,就看得守守赞叹不己:“前不久我在电视台实习,做一档体育节目,慎重其事地访问了几个马术俱乐部,就没见着这么好的马。”
纪南方只是嘲讽:“一个丫头,做什么体育节目?”
守守不服气:“有本事你叫奥运会不准女选手参加啊?性别歧视!”
永远是这样,她跟纪南方待一块儿超过半个钟头,就会开始吵架。
小时候他还肯让着她一点,因为她小,又是女孩子,所以他根本不屑跟她吵。等他从国外回来,她也在念大学了,过年的时候他陪他父亲来给她爷爷拜年,长辈们在楼上说话,他跟她几个堂兄在楼下闲聊,偶尔聊到舒马赫,她插了句话,两个人于是卯上了。她口齿伶俐,而他反应迅捷,两人从法拉利车队一直激辩到巴赫《Chaconne》的三十二个对称变奏,犹未分出胜负来。最后还是她另一个堂兄叶慎容忍不住,哧的一声笑出来:“瞧瞧他们两个,像不像斗鸡?”
叶慎宽哈哈大笑,纪南方不由得也笑起来,但心有不甘。这次辩论不了了之,但第二次重逢,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事,又开了头,一发不可收拾。从此叶慎宽只要看到她跟纪南方碰一块儿,就会掏出烟盒:“你们先吵着,我去抽支烟。”
她一时气结。其实叶慎宽跟纪南方还有他们那群人都永远拿她当小孩子,她刚开始跟易长宁谈恋爱,叶慎宽知道的时候非常意外:“丫头,你还小呢。”
她有点气鼓鼓:“我马上就十九了,我还小什么啊?你十九岁的时候,女朋友都换过好几个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叶慎宽给噎死,后来叶慎宽对纪南方不胜唏嘘:“哎,连守守都开始交男朋友了,我们真是老了。”
“扯淡!”纪南方对当时怀抱美人、杯端醇酒的叶大公子嗤之以鼻,“你不过就比我大两岁,这么早就想着金盆洗手浪子回头?那还不如现在就回家陪媳妇去。”
“你别说,”新婚不久的叶慎宽不无得意,“结婚还是有好处的,为什么?玩起来方便啊,只要你媳妇不说话,老爷子一准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连自己老婆都不吱声,老头还能说啥?所以南方啊,结婚吧,一了百了,这就是结婚的好处。”
纪南方身边也有女人,她于是半嗔半恼,说:“哎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