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草的狗

没想到侗真的会来找我。那天手机突然响起,侗说是我,我来找你了。

沉思了良久,我还是在一个叫红果的酒吧里和他见了面。他身材中等但很有型。白净的面皮看不出具体的年纪,一笑就一副很陶醉很有深意并充满玄机的样子。

侗说级级(网名)你虽然不是特别的漂亮,可是你的眼睛你的智慧和你的生活都让人着迷。

我说是吗。接着,就给他讲我家曾养过的一只名叫小黑的牧羊犬。小黑刚到我家时才一个多月,当天晚上它彻夜彻夜地嚎叫,而我迷迷糊糊从梦中一次次被它吵醒之后,就会条件反射地跑进厨房,给它喂馒头,给他灌牛奶,喂给它多少它就会吃多少,结果第二天它就差点被胀死。心痛的我为了挽救小黑的生命,跑到医院买来了针管和药水,在自己的胳膊上练习找血管。给小黑连续输了几天的点滴后,它总算没让我失望,终于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后来的傍晚,我经常带它外出散步,我们常常在外边走很长时间的路,那时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肚子饿得咕噜噜乱叫,小黑也没精打采地跟在我身后,最后饿极了,它就会低下头去吃路边的青草,吃得嘴巴绿绿的。

现在我还记得小黑绿绿的嘴巴和它那副孤独无助的眼神。

在我讲给侗的故事里还有小黑最终的离去,但现在我心里很难过,不想叙述这件事。侗说那就以后再说吧。

耳边响着玻璃杯相互撞击的清脆声,音乐围绕着灯光低迷地回旋,酒吧里的气氛既冷酷又暧昧。

夜色已深,角落里有人已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看着红酒在高脚杯里一圈一圈地旋转,侗充满诱惑地笑:“其实,人是可以让自己很快乐的,而且我也有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莫名地,突然想起小黑绿绿的嘴巴和它那副孤独无助的眼神。

我却不能给小黑一个温暖的怀抱,甚至不能给它一个安身之地,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母亲以“影响学习”为由卖给他人。我惟一的朋友、亲人和安慰!

三四个月后,我终于打听到了小黑的去向。隔着高高的院墙,小黑的叫声很嘶哑。闪着冷冷光芒的铁门横在我和它之间,就像幼时的我隔着木门央求妈妈:“开开门吧,我一个人害怕!”它的眼睛好像在恳求:“带我回家吧。”

差点挤瘪了脸,它才够着我的手,温暖的舌头舔在我凉凉的手心里。

那种痛!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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