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典(1)

1933 年2 月4 日,星期六,早晨的天阴冷灰暗,与上年秋天跟随着罗斯福每站竞选的晴天,也就是媒体所称的“罗斯福天气”截然不同。当欧文?麦克达菲帮他穿上正装时,罗斯福也不像平常一样欢快。昨夜的新闻沉重无比;对于新政府班子来说,银行挤兑、停业以及纽约证券交易所和芝加哥交易所前所未有的暂停交易算不上让人轻松。就职典礼原本是希望的仪式,现在却被恐惧所笼罩。

上午10 点一刻,白宫拉法耶特广场对面的小“总统教堂”圣约翰天主教堂举行了一场短暂的私人祷告。罗斯福特意邀请恩师恩迪科特?皮博迪在格罗顿南为他祝福。总统并不知道,皮博迪1932 年将票投给了胡佛,并认为他“更有能力”完成这份工作。但选举之后不久,他全然不顾低估并反感罗斯福的格罗顿校友们(哈佛大学校友却支持罗斯福)的极力反对,坚定地成了昔日弟子的忠实支持者。100 位友人、亲戚和内阁人士受邀出席了这次祷告,76 岁的校长祈祷说:“噢,上帝……我们真诚地祈求你,赐福于你的仆人、被选为美国总统的富兰克林。”在皮博迪洪亮的“阿门”之后,罗斯福双手扶额的姿势继续保持了半分钟。

罗斯福回到五月花酒店后,几乎彻夜未睡的莫利和伍丁一大早就向他讲起了财政部的新闻。新旧两届政府团队合作得很顺利。罗斯福已经决定要尽快开始行动。宣誓就职结束后,他在1917 年《敌国贸易法》的基础上迅速宣布,开始全国性的银行假期。而后,为了能让有偿付能力的金融机构重新开业,他命令国会召开特别会议以制定一套紧急银行法案。来自全国各地的

银行家和州长都被邀请到华盛顿,商讨具体怎样达成这个目标,并对下一个目标提出建议。看起来罗斯福并非胸有成竹。雷克斯福德?塔格威尔说他“把自己的用意隐藏得很深”。

将近11 点,富兰克林和埃莉诺到了白宫北廊。游行开始之前,他们一直和神色冷峻的胡佛一家一起坐在敞篷车里。然而游行开始后,竟出现了如今我们难以想象的安全漏洞。胡佛和罗斯福乘坐的敞篷车后面紧跟着特工们的车,之后本应是卢?胡佛和埃莉诺?罗斯福的车。但是,当所有汽车转向宾夕法尼亚大道时,意外出现了一辆载有3 名女乘客的出租车,冲进了特工用车和载着第一夫人的车子中间。因为人潮拥挤,警察不得不走了10 条街才把出租车从庄严的游行中移走。

即将离职的总统和新任总统并排坐着,这显示已盛行近150 年的和平权力交接。但通往国会大厦的途中气氛却十分尴尬。几分钟的沉默之后,车子路过了当时仍然在建的商务部大楼。这还是胡佛担任部长时的“政绩”,却因为办公室布局如同牢房而广受诟病。再也无法忍受沉默的罗斯福指着那栋楼说,“多好的建筑啊”,胡佛哼了一声。这就是整个游行过程中他们唯一的交谈。

罗斯福注意到胡佛并未回应街道两旁的鼓掌。后来他说,这不能怪胡佛。毫无疑问,离任总统认为那些问候是给新总统的。罗斯福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路过商务部大楼之后,我对自己说,‘菠菜’(这个词是他和埃莉诺表达厌恶时用的)!不论是否关乎礼仪,总得有人做点事情。我们俩总不能一直坐在那里,互不理睬,也无视其他人。所以,我开始挥动礼帽,直到到达就职典礼演讲台并且开始宣誓为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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