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补充:“初中就是同学,有啥奇怪的?上过初中的都有同学,看你那反应。”
沸腾的热气使原辰变得朦朦胧胧。我不敢多动,因为身边的何奕忻近在咫尺。只得机械地重复如下动作:涮好羊肉,夹进碗里,塞入嘴巴。
听着其余三人侃侃而谈,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贪吃鬼!
是何奕忻的一个行为,终于改变了我机械的动作,他把一堆涮好的羊肉细细蘸好海鲜酱放进我碗里。我惨叫一声,哗地停了筷子,狠狠瞪住何奕忻。
何奕忻探询地看住我,我把那堆肉倒回何奕忻碗里,大声斥责:“你当我是猪啊。”
原辰和蔡小葵都哈哈大笑。原辰更过分,他说:“薏米,你从开始吃到现在没有停过。”
“那又怎样?”我表面生气反驳,内心却软弱无力,我又能怎样?
提前结束了“火锅聚会”,心里有些气愤,连吃火锅都不能摆脱原辰的阴影。
一个人飞快地走在他们前面,想快些回学校。
何奕忻追上来,与我并肩。我一声不吭。何奕忻问:“你很容易生气呀?”
我翻翻眼角,没搭理他。
“你每次一生气了就暴走么?”
我不解地瞟了他一眼,仍是没接话。
“第一次见到你,你也生气了,然后也是这样飞快地暴走。”
继续走了一段路,我没有减速。何奕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微微喘气:“你不累么?”我扭头看,原辰和蔡小葵被抛得很远,夜色里,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算了,”我说,“我原谅你了。”
“原谅我什么?”
“原谅你把我当猪!”我大嚷,“因为与猪同流合污的,也是猪。”
何奕忻哈哈笑起来,橘黄色路灯下,他的笑容比花朵还灿烂:“有我那么瘦的猪么?”
“瘦肉型!”我戏谑,继而又说,“我还是决定,以后叫你竹子。”
“为什么啊?”
“何奕忻这个名字多美少年啊,哪适合瘦肉型的猪啊。”
何奕忻一顿,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原辰说得没错,薏米,你真的顽劣。”我心口一缩,他又补充,“不过顽劣得很天真。”
我彻底懵了,什么叫顽劣得天真?我不懂。
何奕忻,不,从此后,我下定决心只喊他竹子了。
竹子单独来找我的频率越来越密集,从他学校到我学校,构成了勤快的两点一线。
每次,竹子总挑我在学校餐厅吃东西的时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全餐厅的人都看见了。我问竹子累么?竹子答不累。我问竹子苦么?竹子答不苦。我问竹子饿么?竹子答不饿。
我顺势说:“不饿你就不用老往我们学校餐厅跑了吧。”
竹子笑而不答。我没辙,完全投降,任由他熟门熟路地出入学校餐厅。
某天,咱们敬爱的老班也沦落到在学校餐厅吃饭,而竹子依然我行我素地给我买鸡翅膀,那一刻,老班的脸色沉了沉,我恨不得钻到桌底下。竹子还堂而皇之地说:“薏米,你不答应也不行了,你们学校起码半数以上的人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了。”
我直接无视他,端着饭盒坐到老班旁边,竹子愣在原地。我冲着老班天真地傻笑,那种眼神仿佛在说老班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可是搭上人格保证过的。蔡小葵拉了拉竹子偷偷说:“那是老班,你不想薏米死的话,迅速消失。”
竹子就倏地消失了。半小时后,我的手机收到竹子的短信:“呃,抱歉,不知道他是狼外婆,小红帽没被吃吧?”
竹子的幽默令我偷笑。狼外婆?有我们老班那么纯良的狼外婆么?
我渐渐适应了竹子的殷勤。不时地收到他的短信,一个笑话,一句问候,一份关切,都使我感觉温暖。唯独每每想起原辰,竹子赋予的那种温暖就散了,如同当头掉落一块寒冰,从头到脚冰冻起来。